雨又稀落了一整天,转眼又是夜,而人却比昨天晚上的还要多很多,大家似乎都是来听关于茹皊舞的故事的,有隐秘的故事听,于很早就觊觎茹皊舞而不得的男人来说们亦是可以解馋的。
张云和马兑也准备继续把知道和不知道的东西一唱一合的说出来,他们还是特意的跟程起王兰换了班跑来说故事,自从卧梅镇小的盗贼越来越少,已经很少被民众这样被关注了,突然上天给了他们这样的机会,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丢弃的。
可惜老天却偏偏跟他们作对了,在马兑刚喝了一口酒清清嗓子要说话的时候,程起居然笑眯眯的跑来喊叫有了好消息,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又全部投向程起了,张云愤然了,骂了好几个娘毛的,还啐了好几口。
程起的神色仿佛是过年一般愉快,他喊:“你们素日总是说秦二爷的坏话,说不给你们抓什么大的盗贼,你们的良心多是坏了,就在刚才,秦二爷说了,今天晚上,就在衙门的后院,嘿嘿,茹皊舞开始接客了,什么卖艺不卖身的,都是鬼话了,如今是只卖身还不收钱,专门差了我来通知,快去吧,去晚了可就吃不到鲜了,啧啧,我可是刚受用了呢,舒服的很。”
众人先是惊讶,仿佛这是天大的谎话,既而互相看了,这样的谎话却又是谁也不敢说的,纵然大家心里想过无数次,然而美梦啪的一下绽放在眼前了,竟真的是很不习惯且疑惑了,然很快,有先觉的就起身飞奔了,瞬间,众人轰然间就散了个干净,而最后悔的,却还是马兑张云,因为是楼上,无论如何也走不到前面了,他们愈发的后悔今天怎么会和程起王兰换班,愈发的骂了娘毛了。
转眼是雅楼就空荡荡了,而程起却没走,自去坐下要来酒喝,花婆子黯然着凑过来:“兄弟,怎么会这样的?二爷如此逼迫三丫头,做有点过了吧?”
“你知道什么?哼。”程起没理会花婆子,“二爷自有他的打算,况这次之后,二爷就放了柳如焉,这个条件本身也是茹姑娘自己愿意的,何来逼迫?”
“唉,三丫头生性刚直倔强,竟然为了一个柳公子如此付出,真是想不通她所为何来,纵然是二爷能放过他们,三丫头自己也不会饶恕自己的。”花婆子叹道,“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那是她自己找的。”程起并没有觉得有多少没想到,似乎回味也似的咂了嘴,“酒是好的,恩,啧啧,都是托了二爷的福呢。”
锤子凑过来问:“妈妈,要不要关门?”
花婆子盯他的脸:“你也去?你也去?”
锤子放下门板:“好,我这就去。”说完也飞似的跑走了。
“人情冷暖,人情冷暖。”花婆子摇头惋惜,挤落了不少的泪珠,“可怜可惜我的三丫头,作孽哦。”
那种莫名的花香却又开始充盈在是雅楼了,如此浓郁甜美。
花婆子嗅了嗅:“奇怪的香味,从哪里来的呢?雨的味道么?怎么原来没有过?世风日下了,唉……,许我那三姑娘是再也回不来了。”
夜深了雨却越来越大,欢愉的美梦以及那些想像的幸福也都泡在雨里了。
事情并不如花老婆子所预料,次日雨停的时候,天色还早,晨光熹微,花老婆子愤愤的打发另外几个老了的男丁开门,锤子竟然也是彻夜未归,就在花老婆子决计等锤子回来定撵他走时,锤子却背着茹皊舞回来了。
花老婆子愕然了,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然又不是,因为锤子身后还跟着近乎乞丐的柳如焉,绝不是梦境,花婆子敢断定,因为在花老婆子的梦里,柳如焉是从来没有以这样的落魄出现的。
“锤子……。”花老婆子迎了上去,才发现茹皊舞竟然是连一丝衣服也是没有的,光滑的背,散落的发,她慌忙赶开门口几个开门的老丁,又让一个小丫头去煮点东西来给茹皊舞吃。
在房间,茹皊舞却如何也不盖被子,她静静的把花婆子遮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和其他衣物丢在地上,然后抱着膝盖坐在床头,木然的盯着窗外,眼光分明是破碎的。
花老婆子手足无措了,她放下粉红薄纱帷幔,在屋子里来回的踱。
柳如焉失神般坐在角落亦是一语皆无,却是满脸的羞惭。
花婆子出了门口叫来了锤子,锤子正拎着一个酒壶,花婆子骂:“该死的小畜生,这是怎么回事?你茹姐怎么成了这样?这帮没人性的东西,他们也下的去手么?”
锤子舔舔嘴唇:“很多人在衙门口打的厉害,也有进去的,我不知道,大约是不少人受用了,我去找了侯大爷,我求侯大爷放过茹姐姐,我还给侯大爷磕头,侯大爷似乎很不高兴,踢了我一脚,自己亲自去衙门,还扇了秦二爷一个耳光,歪眼那些人就跑散了,后来侯大爷让我把茹姐姐背回来,我就背了,不知怎么,柳公子也跟着,许是侯大爷一并将他赦了。”
花婆子又重新打量了锤子,似乎有点不信他能做出这样的事,却也不去深究,挥手让他下去,这时,糖粥也煮好了,花老婆子端了进屋坐在床边,茹皊舞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迷茫的眼睛却是不住的流着泪。
花婆子一阵心酸,她回头道:“柳公子,不是我数落你,这可就都是你的不是了,我们三姑娘为了你落得如此境地,你怎么无动于衷呢?难不成你就果真是玩弄我们姑娘么?我女儿这是作什么孽了。”
柳如焉深垂着头,仿佛自己的胸口就是无尽的地狱。
花婆子让茹皊舞吃些东西,茹皊舞突然悠悠道:“妈妈,我死了会见到我母亲吧?还有我的父亲和兄弟?”花婆子道:“那是自然,怎么会见不到呢?一定能的,只是女儿,你可不能胡说,妈妈这般年纪还且活着呢,你怎么会死呢。”“我是如何也没有脸面去见他们的,他们也不会原谅我,肯定不会。”茹皊舞仿佛在和自己说话,喃喃着,却不住的哽咽,不住的流泪。
一连五天,茹皊舞已经昏死过去好多次,却依旧不肯吃东西和穿衣服,只是在她昏迷的时候,花婆子和几个姐妹喂她点水,然稍微清醒的时候,她总是喃喃的那一句:“我是如何也没有脸面去见他们了,他们也不会原谅我,肯定不会。”
第六天的时候,侯正贤来了,他带着卧梅镇最好的大夫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