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长姐那会儿是内定的太子妃,全家人看她跟看宝贝疙瘩似的,岂容他染指,家里人训了他一顿,说他居然吃起窝边草,师父说的比较狠,说他明摆着搞乱伦关系。
因为在他们家乡表哥表妹成亲生出来的孩子不是痴傻就是缺胳膊断腿的。
师父的口无遮拦换来了全家人再度把他关进里屋痛扁了一顿。
长姐明确拒绝过他,且他已有妻儿,这段过往早就该放下了,我回道:“姐姐在宫中一切安好,就不劳三表哥费心了,表哥有这功夫还是多关心关心即将临盆的表嫂。”
“你知道的,我同她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到相敬如宾已属不易。”
三表哥温雅开口,清秀眉眼透着丝丝缕缕的淡漠,这话听起来凉薄,但却一语道尽了大玥多少夫妻当下的现状。
我皱起了眉头:“表哥不喜欢表嫂,为何还会让她一而再地怀上你的骨肉?”
三表哥似是奇怪我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眼瞳清淡,平静地望着我:“她既然嫁进了我们家,便有传宗接代的义务,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原来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情爱和子嗣竟可以分得这样清。
那有多少孩子是因为父母相爱才来到这世间的?
我很想揍三表哥一顿,可他身后踩着月华缓缓走来的一老一大一小,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欢笑。
我瞎操什么心呢,这种事情,向来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四周悄寂,虫鸣寥落。
天气越发冷了,秋千架上也仿佛结了冰碴子,手抓在上头都觉得冻的慌,荡了两下我就觉得露在外头的皮肤像被小刀划拉一样,便只踮着脚前后小幅度地蹭着。
须臾,背后多出了一双手,我正发呆的功夫,整个人被高高推起。
秋千荡起,寒风凛冽,我赶忙抓紧了绳索,回首一望,空中清寒皎洁的月亮,在他身上洒上一层淡淡的月华,我听到他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裴珞珞,我这算不算对你好?”
我骂道:“好你个头啊,我要是不小心摔死了怎么办。”
往回时,苏弈双臂一收将我裹在了怀抱之中:“你方才说什么?”
他的声音清清洌洌的,宛如高山之巅砸下的冰凌子,有雪天的气息,激的人心头一紧,与我方才半空中听到隐带笑意的温润之声不同。
我扭头仰望着他,困惑道:“你刚才有说话吗?”
苏弈眸色沉静如天边的夜色,凉而深:“没有。”
这将军府是风水不好吗,先是幻觉,继而出现幻听。
我从他怀中脱开来,绕过秋千架指着他的胸口秋后算账:“你心可真大,万一我没抓紧怎么办,谋杀啊?”
苏弈薄唇微微勾着,握住我的手,掌心收紧,一字一句:“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他淡漠的眸子看不出情绪,眉间隐有倦色,我回握他的手问道:“今日很累吗,有没有吃饭?”
苏弈俯首在我额上落下一吻,揽我入怀:“不累,就是想你了。”
缱绻低喃似翩跹的流烟袭入我耳畔。
他身体很暖和,抱着我的时候就像被层层温暖包裹,我回抱着他,深深吸了口气,鼻间全是他的气息,我轻声道:“我们不是每天都见面的嘛,对了,”我抬起头,下巴搁在他的胸口处,“今天街上的传言你都听说了吗?我师父是谁的这件事情只有少数几个人知晓。可是今天这么一宣扬全天下都知道师父有我这个不成器的徒弟了。”
苏弈捧着我的脸,眸子内一片深邃,但在眼底,却翻涌着一抹淡淡的亮光:“你有你的好,不必妄自菲薄。”
我知道他这是安慰我呢,不能骄傲,不能往心里去,我就这么把头搁在他和暖的掌心内仰着头说道:“你说那个人是谁啊,他怎么知道我的事情呢,为什么要传出这种话来,你不好奇吗?”
我看着苏弈,他的眸色浓稠得像是化不开的乌云,薄唇微抿着,我心底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不确定道,“不会跟你有关,不会是你吧?”
苏弈眸光清冷,透着看透一切的澄澈,他缓缓垂下了双手,沉吟不语,这相当于默认了。
月亮半遮半掩地隐没在层云之中,掩盖了星月的清辉,亦掩盖了苏弈眼底的神色。
我怔怔地问道:“为什么啊?”
不对,比起这个我更该问的是他什么时候知道三嫂怀了双生子之事,鸡皮疙瘩层层冒起,“你怎么知道的?”
他不答反问:“那你呢,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三嫂怀的是双生子。”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让人有压迫感,我心虚起来,移开视线,抠着秋千架的绳索道:“可能也就比你早一点点。”
苏弈眼眸深沉难辨,脸色更是深沉的晦暗:“你们瞒着我,预备做些什么?”
眸光与他对上,他的神色仿佛与这无尽的夜色融为了一体,银白色锦衣在月光下映出一丝冷厉,四下安静的吹息可闻,弥漫着一股莫名的压抑气息。
他的声音像月色般冷冽,听不出喜怒:“我来猜猜,赵王欲借机让你住进王府,经你之手,行偷龙转凤之事。”
最后几个字,他是一字一字从嘴巴里蹦出来的,因着压低了声音听来总觉带着凛冽刺骨的寒意,让人不自觉的脊背发凉。
我张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拽紧了绳索:“你偷听了?”
苏弈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我犹是不敢相信:“你全靠猜,还猜的这么准?”都是人,脑子的构造还能不一样的吗?
他的眼里纳着一片深不可测的大海,波涛汹涌,暗礁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