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弈一对凤眸漆黑如同墨染,看了我半晌,自腰间掏了腰牌出来。
要不是他磨叽我的办事效率至少能往前推半刻钟。
回承欢殿后我换了身男装出宫,临时回府,要以低调为准则,苏弈这个渣男到底是叫李岩给我找了两个禁军,美其名曰护送,实际上还不是跟防贼似的,嘴上说着不是,行动却很诚实。
我本来想着骑马能快点到家,李岩慢悠悠地牵了辆马车出来,说是天冷风大,坐里头抗冻些,这木头男倒懂得怜香惜玉,我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回跟你说的事你好好考虑考虑,像你这么会照顾人的男子要是变成王墨那样的万年关棍可太造孽了。”
李岩红了耳廓,我可能找到往后漫长时光在东宫里打发时间的乐趣了,李岩越不自在,我笑的越大声。
大伯母对我隔了那许久杀一个回马枪显得万分震惊,她与二婶母本是拿着锄头挑着竹篓要出门的,那装束一看就是要去近郊的地里挖地瓜的架势。
我亲亲热热地扑进大伯母的怀里,她那蓑笠的帽檐怼得我眼冒金星,我偏了点脑袋,用仅我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大伯母,帮我拖住他们两个。”
我活了这么久就求过大伯母两件事,她不问缘由,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应下了。
我与大伯母寒暄几句话过后捂起了肚子,不自然地看了两个禁军一眼,含羞带臊地同大伯母道:“怎么办,真是不凑巧,我好像来月事了。”
“啊,你说你这,老二媳妇儿你屋里还有没有那东西啊。”
多年同居产生的默契让她们彼此间只消简单一个眼神便能知晓对方的意图,二婶母好生为难:“我都多大年纪了,哪里会有那些东西。”
我捂着肚子皱紧了眉头:“哎呀不行了,我先去茅房,你们帮我把东西送过来啊。”
余光瞧见禁军要跟上,大伯母不动声色地摘下斗笠挡在了她们身前,不知说了什么,二婶母走开后,俩人被带着往里屋去了,大伯母演戏演全套,在我身后叫道:“草纸你省着点用啊,每回去没个半刻钟都不舍得出来,里头是有好吃的吗?”
我回道:“我肚子痛你就别念我了。”
我踹了茅房的木门一脚制造出动静后便往师父的小院飞去。
古人说的近乡情怯我好像能理解了,我在门口反复呼吸了几次才敢推开那扇小门。
门窗糊着厚厚的浆纸,将光线隔绝在外,视野晦暗,我拿起盆架最底下放着的黑布鞋看了眼,上头沾了厚厚的一层灰,铜盆里也有一圈灰,木床上那块草席亦是,这儿找不出一点有人生活的气息,可直觉告诉我,师父就在这里。
我四下转着,将双手拢在唇边小声叫道:“师父,师父,你在是吗,你回来了是吗?”
一道清透的嗓音在寂静的屋内响起:“小珞珞。”
我蓦然睁大了眼睛,连忙转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然而那里空空如也:“师父你在哪儿?”
老头儿玩起了神秘:“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我明明听见他的声音是从正前方发出来的,可那里是一堆杂物,哪里有半个人影,我怕自己看漏了,还去杂物堆里翻了翻,师父的声音如鬼魅般响起在耳畔:“小珞珞,别浪费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