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弈放在腰间的手指蜷了蜷,眸中掠过一抹晦暗不明的神色,眼睫轻颤,声音也被轻颤的眼睫扇的轻飘:“你不想我多陪你一会儿?”
“你不用上朝吗?”
苏弈拨开我面颊上的发丝,眼神缱绻:“节假还未过完。”
哦,我倒忘了,我这一病起来,不止长了一岁,年也稀里糊涂地过完了。
皇上一来为国事忧心,二来仍沉浸在先太后仙去的悲痛中,加之皇后身体抱恙,太子妃病着,据说今年年终尾牙又只是宗亲们凑在一起简单吃了个饭。
我别开了眼神:“那你不去京兆府?”
“有三哥盯着。”
我们的对话很没有营养,以废话居多,说完废话就无话可说了,我拉着被子裹到了脖子转过了身。
有点儿冷,不带这样的,怎的苏弈一在,炭火也没人进来添了。
苏弈挨着我的后背贴过来,侧身紧环着我,身后他的胸膛光滑又温暖,能清晰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我才动了一下,就被他搂得更紧,我说道:“我累了,不想要了。”
苏弈下巴搁在我头顶上,瓮声瓮气地回答:“嗯,我只抱着你。”
我忍住喉头的酸涩,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我怕你在我这儿待的时间久了姐姐该叫人过来找了。”
“嗯。”他只发出这一声简单的应答,别无他话。
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眯一会儿,困意却也慢慢上来了,睡过去前我似乎听到他的低低耳语:“珞珞,别离开我,你打断我的腿好不好?”
我无意识地回应道:“那是我男人才有的待遇。”
以前练武的时候,师父常常会对我说的一句话是:当你觉得辛苦的时候,说明你正在走上坡路。
现下我就觉得好辛苦,我可是好不容易定下心来要好好学习的。可是我身边围着一群要拖我后腿的人,当我沉浸在书海中时,六公主坐在边上又是嗑瓜子又是吃点心的还堵不住她的嘴,跟我嘚吧嘚吧能嘚上几个时辰,一天来承欢殿来的勤快劲儿跟堵我门似的。
然后是簪星曳月俩姐妹,俩人说了新的一年来临要有新气象,硬拉着银杏逼她练下盘,每当有一个瓷器碎裂声响起,随之而来的定是簪星曳月没有耐性的责骂,接着便是银杏逃,簪星曳月追,银杏插翅难飞。
骨头也不消停,它可能到了求偶的季节了,一个劲儿地往我身上拱,要么就是突然舔我一口,再得意地吐着舌头窜上跳下。
我琢磨着承欢殿的热闹程度可能跟养鸡场差不多。
这一天下来,我的耳朵都要炸了,一页书看的老费劲了,我完全没感受到自己在走上坡路,我在原地踏步啊。
我想着到夜里能稍微消停点,苏弈那个禽兽又来了,还带了一箱子的碗碟套装,簪星曳月乐呵呵地给抬到了屋中,银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骨头很有义气地对着银杏的脸一顿舔,直舔的她不得已醒了过来。
我禁不住笑出了声,余光不偏不倚,瞧见了苏弈的轮廓,他唇角抿着清浅的弧度,墨色双眸寂静而幽深。
我昨夜不该对他心软的,这人不是有什么大病就是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