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星曳月的下盘很稳,腰不塌,气不喘,就是咕噜咕噜叫的肚皮有点破坏气场。
我不知道是第几次叫她们:“行了,别扎了,过来吃饭。”
曳月道:“求你别管我们了,爷说了两个时辰就得两个时辰,否则下次就加倍了。”
我摇摇头:“银杏又不会真的去打你们报告。”
银杏连连点头。
曳月道:“你不懂,爷有的是方法试探我们。”
我确实不懂,那就只能干点自己懂的事情,扈娘收了碗筷下去,我漱过口后叫住小雪到一边询问起她娘亲的病症。
小雪有些紧张:“劳太子妃挂心,只是奴婢阿娘身份卑贱,不值得太子妃费心。”
我抿抿唇,换了个问法:“如今还有在吃药吗?”
“回太子妃,药不曾断过。”
“药吃下去不能减轻疼痛?主要是哪里痛?”
“腰痛和腹痛。”小雪抬头望了我一眼,又快速垂下脑袋,“回太子妃,奴婢的阿娘真的无碍了。”
“药吃下去,不能减轻疼痛,说明是药不对症,或者分量不足,有些药经常吃会产生副作用,不止治不了病还会对身体造成另外的损伤,而不管什么药,吃多了就会产生耐药性,以后再吃就没效果了。”
小雪缓缓抬头望向我,我知道她听进去了,接着道,“我要用你们,自然希望你们能心无挂牵地帮我做事,我也是出于对自己的考虑,并非全然为了你,你有好些天没回家看过了吧,不担心吗?”
小雪有些愕然,慢慢红了眼睛,低声道:“奴婢家中还有弟妹在照料,奴婢既入了宫,心里便只能牵挂主子。”
我喝了口茶润喉:“你弟弟妹妹多大了?”
“弟弟九岁,妹妹八岁。”
那么小的孩子,能把自己照顾明白就不错了,我放下杯盏,一下一下敲击着案几:“你若信得过我,明日我随你去一趟,若信不过,我帮你找个御医。”
雷鸣声响彻夜空,震得殿宇都有些晃动,小雪跪了下去:“不敢劳烦太子妃。”
“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随你一同回家,你收拾收拾,我再给你两天假。”
小雪还想说什么,我自顾自抓了书到眼前看。
话是放出去了,只是这雨下个不停,想出去还不容易,噼里啪啦的雨声听得我头大。
扈娘新添了烛火,给暖笼上的被子翻了个面继续烘:“太子妃,你今夜就不去宜春宫了吧,方才丽景宫托人过来,说是林贵妃去了皇后娘娘那儿。”
这俩人是抱团把皇上往别宫娘娘那儿赶啊,我盯着手中的书应道:“那就不去了,扈娘,明日找辆马车,我出趟宫。”
扈娘为难道:“哎哟,如今这马车可稀缺得很,都被各宫娘娘往来给征用了。”
因着这场暴雨,皇上酌情改了下政策,百官上朝和后妃出入皆可以马车代步。
但出入宫门也检查得更为谨慎严格,进入内廷后更是百步设一道岗,前后要经过五轮查验。
还在扎马步的簪星道:“你可以随爷的马车出去啊。”
我转向殿中央那两道敦实的身影,问道:“京兆府最近不是没什么事吗,黄金案好像也是赵王在负责。”
“反正爷这段日子每日都要出去,做什么就不该是我过问的了。”
曳月补充:“你可以问问,刚好我们也挺好奇的。”
她们腾出一只手相互击了个掌。
无聊的日子,无聊的人。
思忖良久,我还是决定跑趟清华殿。
殿门口无人看守,廊檐下的宫灯随着凉风摆翼,我一路过去,只有文渊阁内有亮光渗出,德兴抱着双臂在来回颠着小碎步驱赶寒意。
我唤了他一声,德兴似抖了一抖,而后拍了下胸口:“太子妃,您这冷不丁的,吓到奴才了。”
他往我身后看了眼,从我手中接过往下淌水的油纸伞,“您怎的一个人过来了?”
“殿下在里边吗?”我顿了顿,瞟了亮灯的地方一眼,“方便吗?”
德兴抖着伞尖垂落的雨滴:“在是在,方不方便奴才就不知道了。”
我垂下眼睛:“哦,那,那他好了你叫人过来告知我一声。”我示意德兴将伞还我,没忍住多嘴了一句,“你劝劝殿下,这么大的雨,别让良娣来回跑了。”
德兴很迷茫,费解地抓着脑门:“太子妃,奴才没理解错的话您是不是误会了点什么,殿下已有些许时日未和良娣见面了,奴才说的方不方便是不知道殿下是否在忙。”
我紧紧抓着伞,咬着牙道:“德兴,你还记不记得咱们有笔账没算。”
德兴身体一凛,正色道:“殿下忙了这么久该饿了,奴才让小厨房做点吃的。”
他跑的飞快。
我把伞靠在一侧,叩了三下房门,里头没有响应,不知是雨声削弱了敲门声还是掩盖了回应,我犹豫了下,索性推开了门。
苏弈总不至于一个人上演春宫图。
昏暗烛火闪烁,映出他单手支头闭目睡着的容颜,浓密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的两道阴影,随着他清浅的呼吸如蝶羽般颤动。
书桌上工整地摆着文房四宝,他撑起的手肘下方压着一沓描了画的纸,置于桌面上的另一只手掌心中卧着一枚镂空浮雕喜鹊于梅花枝上啄食的羊脂玉圆形玉佩。
我知道,那梅花枝旁一定会有一个小小的“弈”字。
我鬼使神差地朝他走近,看清压在手肘下方的那堆纸上画的是个小姑娘,边上题有名字,是苏弈的字迹,底下的纸张有层叠的图形和字形透上来。
我不由自主地伸过去手,一幅幅画像如同一出无声的戏剧在面前飞速上演,画像上的小女孩形态身姿多变,唯面容一致。
与那些题于空白处的字一样。
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名字以他的字迹写起来会这般好看。
——我是小剧场的分割线——
关于裴珞珞名字的由来
香雪兰:锦儿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呀。
裴似锦:锦鹅喜欢妹宝,要人和锦鹅一起玩翻花绳。
香雪兰:那万一是弟弟呢?
裴似锦笑眼弯弯:锦鹅也喜欢,娘亲,妹宝叫的名字,什么。
香雪兰抚着她软趴趴的头发:妹妹要生出来才有名字。
裴似锦:那锦鹅,想跟妹宝说悄话话怎么办?
香雪兰:锦儿可以给妹妹取个小名。
一口应下的裴似锦有点小苦恼:可万一,是弟宝呢?
香雪兰:锦儿想两个名字,一个给弟弟,一个妹妹。
裴似锦望着自家娘亲发间那一粒一粒斑斓的珠子,绚烂宛转,折射出剔透流光,黑玉般的眼睛呈现出一团温柔的光芒,脸蛋上露出两个可爱的笑窝,指着那些珠子道:珞珞。
香雪兰的指尖挨上鬓间缀着的成串珠花:嗯?珞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