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他有这么得人心呢,他若看到,又该露出得意的嘴脸来了。
苏弈一日未醒,皇上便一日都要大动几次肝火,所有人的声音加起来都没有皇上发脾气的声音大:“到底怎么回事,血块为什么一直排不出来,你们太医院是干什么吃的!”
皇上一吹胡子瞪眼,宫人和御医就跪了满地。
一名御医道:“回禀陛下,太子殿下似乎停了太医院的药,在另服它药,这许是造成血块凝结,在脑内压迫长期未排尽的原因。”
皇上负手而立,黑眸中迸射出一丝寒意,紧迫的目光紧紧盯着回话的那名御医,眼神中燃烧着怒火,裹挟着无边的戾气和杀意:“什么叫也许!太子停药太医院为何至今才知,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李御医俯首磕头:“启禀陛下,殿下之前私下询问过微臣,如何才能尽快将血块排出,微臣告知殿下除非动刀否则得药服慢调,殿下却似乎等不了。”
皇上着高公公叫来了李岩、清华殿上下伺候的宫人,一一盘问之后得出一个信息,便是苏弈近期时常出宫,他身边只有一个驾车的宫人,连德兴也没有带着。
但那宫人只负责拉苏弈进出皇宫,每每在一处停下等候。至于他去了什么地方,因不让跟着,故而全然不知。
皇上勃然大怒,降罪清华殿上下,尤其以这名宫人和德兴首当其冲,当即便要禁军拖出去斩首。
我自扈娘的搀扶下跪地:“父皇,德兴一直在殿下身边得力伺候,清华殿上下的许多事都离不开他,殿下也离不了他,恳请父皇看在殿下的面上饶他一命,一切等殿下痊愈后再说。”
这几日里,从来没有哪一个人有说过“痊愈”两字,无人敢说,我是独一份的,御医们不是语带三分颤,便是吞吞吐吐的。
这两个字应该是触动了皇上,他没有再发难。
怕他变卦,我支开了德兴让他跟着扈娘去取我的针囊来,退缩了那么多天,我还是决定试试。
可是我的手抖得厉害,我好怕真给他扎成麻子脸,他呀可是个极其臭美和讲究的,每日衣裳必要薰香,穿戴装束都不能跟前一日重复。若是被我划破相了,不得一起来就跟我急。
御医开的药是凉血止血散瘀的,他喝不下,便得制成药丸含在舌尖下化开,可他不乖,总吐出来,我便吃到自己嘴里再喂给他。
他反正总说不嫌弃我的。
好苦,苦到我眼泪都要冒出来了,难怪苏弈不愿吃。
皇上命怀王和李岩去查苏弈因何事出宫,见了什么人。
清华殿里每日进出那么多人,都给我整懵了,我才认出一片灰白中有一个人是怀王,坐在轮椅上的是长姐,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待了多久。
我想让长姐跟苏弈单独待会儿,陪他聊聊天,说说话,可是皇上不让苏弈身边离开人,长姐也不是很想跟苏弈说话的样子。
她对着我,倒是有话想说,可我忙着呢,我连睡着的那一小会儿都在梦里研究怎么把他脑子里该死的血块给弄出去,不是我吹牛,我都快成太医院的领头羊了,御医们一日三次固定地就苏弈的病情与我探讨一番。当然主要是探讨我能不能把我师父给召唤出来。
这是一道送命的选择题,无论选择谁,都会把另一个人给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