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直了身体盯着他,然而他也只动了这么一下,只说了这几个字,他的眼睛仍是紧闭着。若不是扈娘也听到了他说的话,我会以为是自己生出了幻觉。
“苏弈,苏弈你醒了是吗,苏弈……”我叫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他再无半分回应给我,我去抓他的手,紧紧握在掌心中,可是手指触到他脉搏的那瞬间,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不会把脉了,我怎么不会把脉了,为什么我摸不到苏弈的脉搏了:“扈娘,”我哭出声,茫然无措地寻着扈娘的身影,腾出一只手去拉她的衣摆,“扈娘,快去叫御医,我不会把脉了,我找不到苏弈的脉搏了。”
苏弈的手不断从我手中滑下去。
御医就在殿外候着,不消扈娘去叫,听到我鬼哭狼嚎的声音便涌了进来。
他们的脸色都很惊惶,皇上匆匆赶来时,他们在中间跪出了一条道。
我的银针术只能阻止血块扩散,无法排除,苏弈的烧退下去两日过后又发起了高热,有嗡嗡的声音传过来,我只依稀听到了“凶险”、“恶化”、“只怕”几个字。
只这几个字,就让我五雷轰顶了。
苏弈的手越来越冰,药丸已经喂不进去了。
皇上的身形摇摇欲坠。
太医院上下束手无策,皇上这回却没有像赵王妃生产那样放狠话,他跟林贵妃一样,添了好多皱纹,头发又白了几根。
苏弈他好过分啊,逼着我做选择,不顾皇上在场我跳起来狠狠骂了他一通。
这一回,我骂得很过瘾,他再不用费心思让着我了,再不用装作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殿内站着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上来劝我,我这太子妃的形象算是彻底毁了。
“好,我选你,你赢了,我选你,我现在就去找师父来救你!”我一抹眼泪,甩下这句话奔回了承欢殿。
扈娘和簪星曳月紧跟后头,我跑得飞快。
我逮出了三只鸽子,拿红油漆在它们洁白的身体上画字。
簪星边哭边指着三个符号问我:“太子妃,这个我知道是圆圈,那这俩像蛇又像蚯蚓的是什么意思啊?”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按师父教过我的去做,他说我只要放出画上符号的三只鸽子,他看到其中一只,便知道我需要他的帮助。
这是我们定下的联络信号,非紧急不得使用。
姑母中毒时我没用,长姐双腿残疾我没用,为了苏弈我不得不用。
我竟重色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