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殿的御医见到卤蛋苏弈震骇不已。但是他们的注意力很快被师父留下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器械吸引去,还对着苏弈新鲜缝合的伤口、新鲜上好的尿壶做了好一番研究,本着求知的精神,他们围着上药的我详细地问了遍。
我暂时搬到了清华殿来住,但是苏弈刚做完手术,娇贵得很,我便让人在边上多支了张床,同时把师父交代过我的话转达给了德兴。
德兴一脸惊恐,拒绝十连:“回太子妃,不行不行不行啊,并不是奴才躲懒,而是殿下日后知道,定要砍了奴才的脑袋,不行不行不行,这事绝对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瓷盘与案几一声轻叩,是扈娘端来了汤药,我捏着鼻子一口气咕咚咕咚喝光,皱眉将碗推溜远,扇走口中的鸡屎味儿道:“照顾殿下本来就是你的份内事,你若不愿,便另找几个内监婢女过来伺候。”
德兴撂起水蓝色衣摆扑通跪倒,眼角瞧着要滚出泪花,高声喊道:“太子妃,您可饶了奴才吧,殿下近身之事从不让人代劳,便连去汤泉池沐浴都不许人跟着,此事东宫上下一概人等皆知,无人敢违抗命令啊。”
我转向扈娘以眼神询问,她回我摇头表示对此一无所知,我奇道:“这是为何啊?”
德兴嗫嚅半晌不肯言语,神情显得局促不安,眼神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地乱飘。
我越发好奇了,理理因久坐而起了褶皱的衣裙,端起太子妃的架子道:“既然不肯说,那便由你伺候殿下吧,反正掉的又不是我的脑袋。”
德兴张张嘴,却没有声音发出,看得出来处于犹豫中,我循循善诱,“诶,他现在昏迷着,又听不见咱们说话,你偷偷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德兴为难地望了眼床榻的方向,苏弈高大的身躯笔直地躺着,双手搭在身体两侧,呼吸清浅,脑袋铮亮。
他面孔闪过刹那的扭曲,非哭非笑,别扭得很,也复杂得很,他犹豫了会儿,一咬牙,摆出豁出去的架势:“得,反正殿下和太子妃是夫妻,告诉太子妃也无妨。”
我凑了耳朵过去,饶有兴味地听,德兴叽叽咕咕一阵。
只是么……
“什么!”我叫了起来,引得殿内殿外伺候的人纷纷侧目,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自己也能感觉又烫又热的,我很是艰难地将目光转向苏弈,“他……他……”
!!
原来……另一个伤口……在那儿啊……
难怪当日问他,他的脸色就不好,果然辣耳朵,不止耳朵辣,脸色也辣,我拿起茶壶斟了杯水,刚往嘴里送了口降降温,便听德兴问:“殿下不是与太子妃圆房了吗?难道就没看出来点什么?”
“噗——”我快呛死了,用力放下杯盏,尖叫道,“谁没事会往那个地方看!你给我走走走。”
“好嘞,奴才告退。”
“等会儿,你给我回来!”德兴加快了脚步。
我的目光从殿内伺候的宫婢面上一一划过去,她们通通低垂着头,我走到其中一个面前,说道:“便由你来为殿下擦身吧。”
小宫女跪倒磕头:“太子妃饶命,奴婢这就下去领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