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的猫猫狗狗男男女女都有人作伴,可唯独我,被困在这里,形单影只。
哦,还有我那可怜的师父,上京是他的家,他却不能光明正大地出来行走。
青楼酒肆,赌场戏坊大门前灯笼林立,流光溢彩,照亮了寂静的夜。
凤鸣阁大红灯笼高高点缀檐角,宾客进进出出,楼上音弦缓缓而起,缓缓而落,不绝于耳,楼下歌舞风流。
老鸨招呼完那头的客人便扑着满是脂粉气的团扇朝我过来:“裴二姑娘来啦。”
我朝她眨了下眼睛:“还是习惯你叫我裴公子。”
“哎哟,又没有生人咱就别装了,今儿个新来了几位相公,二姑娘要不要好好挑挑?”
我背着手往楼梯上走,看了眼提着小裙摆扭腰摆胯跟在身侧的老鸨一眼:“你不怕我父兄来查了?”
“二姑娘真会说笑,他们又不在上京。”
老鸨还是给我安排到了上次的房间,她命小厮先上来茶水瓜果点心,然后招呼了个跑堂的去叫人。
不多时,进来一排黑发飘飘,清一色白衣半露装扮的男倌儿,他们明显都是经过调教的,一双双眼睛都氤氲着缠绻的秋水,泛着点点亮光,含羞带臊中又夹杂丝殷切。
我有点儿能体会到皇帝选妃的乐趣了。
有钱真好啊……
我走过去一一打量,这批男倌儿质量都不错,眉目如画,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瓷器,腰若扶柳,比女子高挑却比女子瘦,老鸨野心很大,这是要抢尽上京青楼画舫生意的节奏啊。
老鸨在边儿上扇着小团扇满脸笑容:“裴姑娘,可有心水的啊?”
我睨了她一眼:“这大冷天儿的你打着这玩意儿也不怕伤风。”
老鸨儿掩唇噗噗笑,我在一个低垂着头的男倌儿前停住,他身上穿的白色纱衣与其他人略有不同,袖口上绣的不是竹叶。
而是几朵昙花,周身冷清的气息和拒人千里的疏远感倒也同这抹清浅相得益彰。
我对他道:“抬起头来。”
他缓缓抬头,好看的眉眼在抬眸的瞬间像是聚拢着星光,我愣住了。
老鸨挥着团扇赶其他人出去,轻轻合上了门。
缕缕丝竹琴声,悠悠扬扬入耳,室内暗香浮动,烛光映射着柔软的轻纱,烛火摇曳生姿,如幻似梦,朦胧缥缈,他过肩的浓密黑发用白色发带半绑,其余的如云飘逸散落,露出皎洁如月的额头,红唇饱满,星眸璀璨,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嗓音如碎玉般悦耳:“奴寻芳,”他略有心事的垂着眸,面上没有一丝神情,“怎么称呼姑娘?”
我扬袍坐回榻上:“风月场上,不留姓名,只当春风,来去皆忘。”
寻芳跟我所见过的男倌儿大不一样,举手投足间没有他们的妖媚劲儿和风韵,沉稳自傲从容,自成一股卓绝气质。
而且他在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眸中含有丝凌厉气势,恍惚让人生出无法直视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