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娘斥责道:“笨手笨脚的,怎还敢在殿下和太子妃面前露脸,还不出去领罚,”她赶了小雪到外头,向苏弈求情,“太子殿下,这丫头来承欢殿伺候的时日尚短,请殿下饶恕她一回,往后婢子定会好好调教。”
趁着苏弈擦拭的功夫,我把矮几的书籍往自己这头扒拉,拍着苏弈的马屁:“太子殿下大人大量一定不会与我这承欢殿一个小小的宫女为难,德兴,还不快带你们殿下回去换身衣裳,这样成何体统。”
从我口中说出“成何体统”这四个字就跟天降了红雨似的,苏弈、扈娘、德兴三人不约而同地向我投来了慰问的眸光。
我把苏弈和德兴往外赶,赶完他们再赶扈娘。直到确认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才快步奔到矮几前。
相比于把书藏起来让苏弈再也找不到还是把那些内容撕掉可行些。
我刷刷往后翻着。
快到与扶桑有关的记载时放缓了速度。因为身后正有人悄无声息地逐步接近,我慢悠悠地往后翻,眼角余光看到一截青色衣角,在他离我仅有一步时,骤然下蹲一个转身斜对他的胸口落穴。
我洋洋得意地站起身,冲苏弈昂起下巴:“想玩瓮中捉……”这词好像哪里有点问题,算了,我还是不显摆了。
我回身正要撕掉翻出的那一页,忽然感觉身后发出一股轻微的气浪,苏弈竟然冲开了穴位,扬手便要从我手中抢书。
我真的得好好审视一下他的武艺了,他还有多少惊吓是我不知道的!
接下来的场面有点混乱,苏弈对抱着书满屋子乱飞的我穷追不舍,瓷器啊架子啊桌椅板凳纱幔啊,碎的碎,倒的倒,摔的摔,扯的扯,稀里哗啦,乒乒哐哐,外头的人是睡着了还是咋的,对我的呼救和殿内的动静无动于衷。
再这么下去,我今夜就寝的地方就要被拆啦!
最最要紧的,是我刚吐过一场,书又好重,苏弈追起人来不带让喘气的,我好累啊,累得我一个扑棱就往床榻上扎去,紧将书本护在身下。
……好硌啊,把我的肉都要硌掉了。
苏弈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他缓步而来,眸光内敛,浑身挟着凌厉锋芒的气势。哪怕他衣摆处那狼狈的水渍也没叫他弱化半分。
“扈娘!银杏!救命啊!”我发出的是我吼叫的极限了,我的凌云鞭收哪儿去了!
苏弈走到床边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认为她们敢随便闯进来?”
我拼命把书往怀里拢:“不许抢我的书!”
“你告诉我我就不抢了。”
脑筋一转,我有了主意,换上一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柔弱无辜的表情扭头看他:“我想我阿爹和表兄们了,就想看点跟北漠相关的典籍,多了解些当地的风土人情。”
“是吗?”尾音扬起,这分明是不信的节奏,他迈上了脚踏。
我紧张道:“喂,不许再点穴了啊!”
“不点。”他拖长尾音,扬袍在床沿落座。
他确实没点穴,但是玩起了老花样——挠我的脚底板,我恍惚能听见我的鬼哭狼嚎在承欢殿上空回荡很久,很久。
“扈娘哈哈哈救命哈哈哈哈苏弈你又来哈哈哈哈这招我讨厌哈哈哈哈你……”
“救命救命哈哈哈放开哈哈哈哈扈娘哈哈哈哈扈娘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