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今春看又过,何日是归年。
景云三十年年中,京中皇族中有人勾结外族,控制了沿海水域,谋逆篡位,皇上派太子苏弈调动精兵八万并联合裴家军派来的两万骑兵出征,历时七月,终平叛乱,边陲东北复安平。
景云三十二年,皇上病重,命太子监国,同年,皇上驾崩,二十四岁的苏弈登基,改年号为永安。
新帝即位后,迅速稳固皇权,四处征战扩张大玥版图,他行兵布阵满是暴戾之气,以杀伐镇压异端,所到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打得对方无喘息还手之力,大玥铁骑踏平了每一寸土地,仅不到十年,苏弈就完成了横扫六合八荒统一天下的大业。
苏弈在位四十余年,未曾立后纳妃,亦没有任何子嗣,世人皆知这位皇帝情深,每隔两月,便会颁发诏令张贴各州县,诏令上除了一个象征天子身份的玉玺印,便只有简单的八字:珞珞吾妻,夫盼尔归。
只是春来秋去,花开花谢,这位皇帝等啊等的,等到鬓发衰白,仍是孑然一身。
永安四十八年年末,苏弈传位于赵王的长子,次年正月初八那日,禁军统领在京郊一处小屋里找到了身躯冰凉的他。
昨日方下过一场大雪,今日温阳初起,苏弈只穿一件褪了色的靛青色暗花竹纹雨花锦长衫,面容安祥地躺在那里。
他轮廓分明的脸庞沐在晨辉中,眼尾柔和的神采宛若纸上一点墨意,暖暖洇开,他的身边,仅有一个盒子,里头是簪花、发带、碎裂的竹蜻蜓,还有许许多多的画像,风一吹,那些画像簌簌而动,如梨花落尽。
他的过往,亦如满满梨花白。
我被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用短短几瞬时间看完了苏弈的一生。然后,眼前的画面便是一黑,再不能窥见更多。
我心痛难当,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无力地捶打着面前这堵透明的墙,滑坐在地。
四周黑压压的,只有身下的光圈在一明一灭发光。
轻微的玻璃破碎之声过后,脚下撕裂开一条细如发丝的裂缝,一息之间,裂缝不断扩大,接着越来越多,破裂声也是不绝于耳,细密的裂缝向着四周蔓延,龟裂成蜘蛛网一样的缝隙。
炸裂声陡然响起,在坠落的那一瞬间我想要飞起来,可那宛若深渊般黑漆漆的洞口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席卷着我硬拽而下,像是要把我的魂魄拽的四分五裂,撕裂感的剧痛让我瞬间昏迷,身体不断坠落,坠落……
“我不要嫁给他,我不要嫁人!家里那么多姐姐妹妹阿爹过继一个过来不行吗!”
“林曦霞!我他妈居然要嫁给你表哥,你帮我,你表哥就是你的!否则我天天晚上跟你表哥亲亲抱抱举高高!”
“将军,找到二小姐了!”
“把二小姐关在房里,谁敢开门砍断手脚丢出将军府!吉时一到,直接塞上花轿!”
“我讨厌死爹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我要跟你绝交!”
“圣旨已下,结局已定。”
“小珞珞,往后下手稍微注意点,别把你老公打死了守活寡。”
绚丽如虹的新房里,大红喜字成双成对张贴,红幔飘扬,红绸摆动,纱幔与绸带上头皆是由金丝线绣出的鸳鸯纹,金红相间,随着烛火摇曳闪着金光,紫檀嵌宝螭龙纹四方高几上燃着粗壮如小臂粗大的龙凤烛,烛身刻着金色的喜字,架在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龙凤烛台之上,明艳的火光,映照着屋内一片喜庆大红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