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站到沈逸矜面前,一只手撑在她侧边的流理台上,不动声色地将她围在了自己的半包围圈里。
他声音缓慢温柔,说:“我们之前分手了,我知道,那段感情彻底结束了,我也知道。但是,我现在看上了一姑娘,我想追求她,喜欢她,不行吗?”
沈逸矜被他的痞子逻辑气到,觉得好笑地笑了下:“行,你去追求她吧,但是她有拒绝的权利。”
沈逸矜这么说的时候,以为自己摆正了拒绝的态度,殊不知已经被祁渊带沟里去了,那前面一句的意思不正是顺了他的意,答应了让他追求了吗?
祁渊低笑,心底似有胜利在望,不自觉中又凑近了几寸。
他眉睫低下时,浓密直立,灯影里投下一片阴翳,那丝笑藏在里面像只妖孽。
沈逸矜感知到一份危险,反应过来,叫了声:“祁渊,你无赖。”
祁渊失口否认:“我没有。”
沈逸矜自知口才不如他,不想再和他争辩,想离开厨房,才发现男人早就堵了她的路,头顶灯影一晃,忽然就觉得很疲惫,情绪随即低落下去,人就想哭。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见客户忙工作累得要命,去商场遇到两个疯子,回来又和祁渊一直打嘴仗,打一晚上都没打赢,还撞了头。
倒霉透了。
情绪一到,鼻子里抽泣了两下,乌亮亮的瞳仁里瞬间起了一层雾气。
祁渊一见,暗叫不好,手一抬就把人箍进了怀里,一只手在她背后摩挲她:“矜矜乖,我错了,我无赖。”
他有点慌,他怕发生仙溪镇那样的事,他用力抱着她,口中不停地喃喃骂自己。
他说:“我自私又狭隘,从来没有体谅过你的感受,这是我迄今为止犯得最大的错。”
“我好怕你哭,怕你生气,怕你不理我。”
“矜矜,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什么都答应你。”
沈逸矜站着没动,双手垂在身侧,男人包围般的侵略感铺天盖地地袭来,通达四肢百骸,传至心脏,将她那点哭意瞬间吞没,再哭不出来。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情绪。
两人曾经在一起的亲密互动,绝大多数都是祁渊做主导,沈逸矜被动地受着他的诱惑,从来不抵抗,也抵抗不了。
以至于两人都很清楚彼此的身体反应。
沈逸矜胸口一急促,祁渊就知道她怎么了,他一低头,沈逸矜便知道他想干什么。
此时祁渊接收到信号,心跳狂乱,比两人初吻时还激动。
他扶在她后脑勺上的手划过她肌肤细腻的脖颈,捏到她的下巴,食指轻轻一抬,后颈便折了下去。
然而沈逸矜并没有如他所愿。
理智让她的手使了一把劲,够到墙壁上的洗碗巾,一把扯了下来,拍上了男人的脸。
“啊呸。”
祁渊猝不及防,连淬了几口痰,偏头间,沈逸矜轻巧的身子逃也似的滑出了他的掌控,逃出了厨房。
祁渊捡起地上的洗碗巾,后背往冰箱上一靠,气笑了。
沈逸矜回了房,关上了门,再也没出来,直到祁时晏和夏薇回来,祁渊告别要走也没出来。
祁渊也一直没有敲门,只在临走时靠着她的门,轻声说:“矜矜,我走了。”
沈逸矜笔直地站在门对面,恨不能用眼神洞穿了他。
*
后来,沈逸矜洗过澡要睡觉的时候,夏薇敲了她的门,说:“矜矜,我睡不着,我想和你睡,可以吗?”
沈逸矜看着她眼睛里消散不去的兴奋,笑着回:“好啊。”
于是那晚,沈逸矜听到了一个扣人心弦的暗恋故事。
夏薇拿来了自己的枕头,睡在沈逸矜旁边,说:“矜矜,你上学的时候有没有暗恋过人啊?”
沈逸矜摇摇头:“没有。”
夏薇叹气:“也是,你这么漂亮,暗恋也是被暗恋的那个,不需要暗恋别人。”
沈逸矜笑:“不是啦,我上学的时候不懂这些,就没开窍。”
“我不信。”
“是真的。”
沈逸矜初中时PTSD加抑郁症,性格孤僻,不合群。到了高中时,抑郁症好点,她开始在兼职挣钱上发力,因而错失了早恋的机会。
此刻想来,她很遗憾地叹了口气。
接着听见夏薇说:“你能相信吗?我高中时和祁时晏在一个学校。”
沈逸矜啊了声,笑:“你懂事好早。”
夏薇羞涩:“没有啦。”
夏薇说,祁时晏那时候在学校里很抢眼,整天吊儿郎当的,说话没个正形,可就是架不住他长得帅,会玩,会打球,会打架,学习成绩还拔尖。
“他就是那个三天两头被老师罚站在走廊上的,每次考试还考全校前三的人,简直牛逼死了。我们学校一半的女生都喜欢他,不喜欢他的都是眼瞎。”
沈逸矜听着,笑出了声。
“诶。”夏薇显得有点激动,拱了下沈逸矜的胳膊,“你不知道,他还会谈古筝。”
“古筝?”沈逸矜吃惊,“那么文艺高尚的乐器?”明显和祁时晏那浑身懒劲的样子不符啊。
“是真的。”夏薇说,“我们学校有一年搞元旦晚会,他上去表演了,我还记得他穿了一身洁白色的汉服,长袖善舞,风度翩翩,走上台的时候简直像是谪仙下凡,然后他弹了一曲《林冲夜奔》,彻底震撼了我的少女心。”
“……”
“那之后,听说他每天收到的情书都能塞满一抽屉。”
夏薇说到这,情绪回转,又哀叹了声。
沈逸矜感受到她的心情,追问:“那你呢?你没给他写情书吗?”
“没有。”夏薇把脸埋进枕头里,“我太普通了,长得一般,成绩一般,我就芸芸女生中普普通通的那一个,拿什么给他写情书?”
沈逸矜安慰她:“薇薇,你这是妄自菲薄,不试试你怎么知道?”
夏薇哼了声:“那是你不知道,他伤起人来的时候真的做得很绝。”
“怎么?”
“我们学校进大门的主干道旁有一排梧桐树,他可以在树与树之间拉上绳子,将所有女生写给他的情书全部用夹子夹到上面去,拉满好几棵树,场景壮观,公开处刑。”
沈逸矜啊了声:“这么绝?不喜欢也不用这么伤人吧。”
“就是说啊。”夏薇捂了捂心口,想起来还挺后怕的样子,“所以啊,好在我没写,很多女生都哭了,但是也有很多前仆后继的,反正我是没那个勇气去的。”
联想到祁渊,沈逸矜感同身受:“他们姓祁的,一个个真是自大又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