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恩斯勾起茶杯啜饮两口。
“哎,是这么着……”励琛把先前领导指过的椅子搬到人身边,赔笑道,“我打算说‘黑天鹅因出钱出力建造神殿,所以得到了部分人可到阿依奴玛居住的权利。只是逢拂照恩典不远人多打扰了萨恩斯殿下,所以居在殿中的大部分人都到山下扎营。’如何?当然,我得说我们只能居住,还有维持及保护神殿的义务,不得破坏神殿规矩。”
萨恩斯放下茶杯看他:“不如何。”
“以我的智商,顶天也就能编到这程度了。”励琛根本不当萨恩斯的话是反对,“您没意见,那我就散播?”
萨恩斯看他一眼,励琛就回了个讨好的笑。领导不置可否,励琛在他这向来厚脸皮,就当他同意了。
不过小事铺垫完毕,励琛也不好再东拉西扯,主动进入该坦白的话题:“您天赋卓绝能力高深,帮我看看呗?”
萨恩斯对此话题有所预料,但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开头,一时间疑惑:“看什么?”
“瞧瞧我身上是否还有珍宝残留的力量啊。”励琛笑道,“昨天问的时候,黑天鹅的人就说没了。但您与珍宝什么关系,黑天鹅的浑人们与您的能力比起来也是小巫见大巫。没您一句肯定话,叫我如何心安?”
萨恩斯听着这口气,寻思小孩怎么还在堂堂纯白之色面前因珍宝恩赐得瑟上了,语带嘲弄回道:“黑天鹅确实是一帮浑人。”
励琛听他挑着回的竟是玩笑话,推论领导大约不会因拖延汇报这事儿发大怒了,不由心中大定。顺嘴又给回了句踩低捧高的话:“确实。没您给我狐假虎威,我这小浑人怎么降得住他们一群老浑人?”
励琛这话委实有些妄自菲薄。阿克耶和弗德希均拿捏在他手,有这两人联手治下,区区独狼旧部还能翻了天?何况“黑天鹅们”不仅视励琛为萨恩斯的直线,还亲眼所见两大负责人对此子照顾周全,会有谁想不开去得罪这超越吉祥物的存在?
萨恩斯位高权重,听过的阿谀奉承何其多,有时也不胜其烦。可励琛说这种话时,萨恩斯就能平白多出三份耐心来回他:“我让你狐假虎威了?”
虽然回的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只要励琛愿意,什么话他都接得住:“是我暨越,拿着鸡毛当令箭,您可留我一条小命!”
萨恩斯喝完安神茶,也寻思不出什么事对励琛生大气,靠回椅背道:“好好一个智库,偏把自己整得像弄臣,有意思?”
励琛主动上前把茶具收好,听了萨恩斯的玩笑话,神使鬼差转头冲他一笑:“甘之如饴。”
萨恩斯心头一跳。他虽平时也听过不少对方满嘴跑马,今晚冷不丁被触动两次——当然只是很微小的触动——不禁边回话边试图找出对方耍的花招:“你身上的珍宝之力确实已经消失殆尽。不过,你似乎还应该坦白些别的事。”
其实励琛只是切换频道过快,调笑中忽然夹杂一句正经话,算不得什么新鲜招式。但人总是对信任的人多几分在意,励琛自萨恩斯年少时就开始出手攻略他,更是犯险助他捱过“海妖之歌”时期。彼时危难中的彼此朝夕相对,筑成今日萨恩斯对其极少设防。别人做来凭添笑料的事,换与励琛在萨恩斯面前做来,就生生多出效果。往日玩笑时萨恩斯尚有一分认真呢,遑论正经话语,更少几度拒绝。
励琛从未想过雕虫小技竟会在萨恩斯身上起效,因而也未察觉萨恩斯在暗自观察他。他刚坐回萨恩斯身边,听这话沉默几息,回道:“那么,我就抖胆了。”
萨恩斯正待凝神听他关于珍宝恩赐的描述,励琛张口却是担忧意味浓重:“珍宝恩赐于我只寥寥数语即可,不过小事,谅我稍后再叙。只是我听闻殿下近年已少有再用安神茶,如今神殿里为恩典所开光明阵法密布,您却反而……今天加前几天的,单我亲手所斟就至少两回——斗胆请教,您是否有异?”
这话说到一半时,萨恩斯其实已经猜到励琛要问什么。可真听小孩问出口,这位纯白之色的殿下又生出一种“也就你敢问”的感觉来。
励琛仗着自己和领导贴心,上杆子给自己刷存在感呢,顺便看看能不能又从中捞点秘辛和差事。说白了,就是“大大你好像不开心呀,要不要贴身小棉袄给你解解闷打打坏蛋呀”的意思。
其实恩典之前喝茶不过是以防万一,今儿喝茶才是真有些烦躁。不过萨恩斯并不打算详解,只直接回道:“有异不至于。只是不安安神,就怕维金斯这个神殿总司做不到明天。”
果真炸出个八卦来。励琛不觉着维金斯那点功夫能翻天,因而理解了自家领导烦躁但不凝重的心理。不过纯白之色一脉向来养气功夫一流,萨恩斯也当维金斯近乎是个跳梁小丑。这神殿总司居然还有能力折腾出领导的怒气来,励琛还是有些好奇的。
“拂照恩典都没结束,他还能捅破天去?”
萨恩斯看励琛不以为意的表情,有心吓一吓他,因而故作沉声道:“他说索扬之事估计不日有战,连累无辜百姓,想准备去西南给索扬的百姓祈福呢!”
励琛愕然:“啥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