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老大摇摇头。“我爸爸在文化馆工作,全县的文艺人才,他都熟悉。除了有两个能写几句民歌,没有一个能写流行歌曲的!”
“我们学校呢?高三高二的同学,都没有吗?”
“切!他们连作文都写不明白,怎么写歌词!”老大白了我一眼。
“你怎么就相信我能写呢?”
“我不是也没招了吗?眼看就只剩下四个月了!还要谱曲,还要去省城录音!交不出作品,交不出专辑,一切都是泡影!”
我再一次沉默了。
我怎么就摊上这个事了呢?帮她吧,我的确感觉无能为力!让我写几篇作文,说不定咬咬笔头,也就咬出来了,关键这是歌词啊,全县这么多高手,都写不出,我戳二哥凭什么就能够写出来?但如果不帮她吧,就忍心看一个花季少女美梦成空?
有些事,没遇上则罢,遇上了,还真不能不闻不问,总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一定要上省艺专吗?其他学校呢?能够有摇滚专业的?”沉默半晌,我试探着问。
“目前,全国还没有一所音乐院校开办这个专业。”
“不走这条路呢,考其他大学?”
老大摇摇头,把手指插进头发里。“没法回头了!从高二起天天听歌、唱歌、学器乐、学乐理知识,学习基本上放弃了!”
“家里人不反对?”
“搞音乐,是我的梦想,同时也是爸爸的梦想。”
“能说说你爸爸吗?”
老大重新抱住双膝。“爸爸以前在专区文工团,京剧演员,荀派花旦。后来倒了嗓,就做剧务。结了婚,爸爸就申请调回县里,妈妈在一小教书。”
“我们有三兄妹,从小爸爸就教我们唱京剧,希望我们能成为京剧演员,圆爸爸舞台梦,所以给我们取名就不按常规出牌,大哥取名‘友直’,二哥取名‘友谅’,本来想给我取‘友闻’,妈妈坚决反对,说女孩子家,取什么友闻,该叫芙啊、蓉啊、美啊、丽啊,于是我就叫‘友容’。”
“你现在知道我名字了吧!”老大白了我一眼。“但我不喜欢这个名字!记得初二时,有个男同学喊我‘乃大’,被我提着刀追了几条街。”
我想笑,但没敢。果然叫有容啊!
“但是,她们四人喊我老大,我也没办法!她们都是高二的,酷爱唱歌,我带着她们,组建了一个乐队,叫新裙子乐队。”
“怪不得你们都穿着裙子!”一顿,“你怎么没选择唱京剧呢?”
“我们三兄妹对京剧都不感兴趣,爸爸很失望。两个哥哥相继上了大学,爸爸也就没再提京剧的事。高一的时候,我迷上了唱歌,尽管不是京剧,好歹也是表演艺术,爸爸从默许到支持,给我买了好多书籍和乐器,找全县最好的老师给我辅导。去省艺专培训,还是爸爸帮我联系,带我去的。如果我上不了艺专,爸爸得有多伤心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
沉默了一会,我看了一下时间,十一点半了。
“好了!故事讲完了,你回去吧。”老大幽幽地说。
我站起来。“你呢?”
“我再坐一会。听听流水的声音,我的心情会好一点。”
我欲言又止,站了一会儿,走了。
“对了,我的名字,不准告诉别人!”背后,老大幽幽地说。
没走出多远,四人围过来,黄裙不甘地问:“就这样走了?”
我突然觉得很窝火,站定,盯着黄裙:“你想怎样?”
黄裙倒退一步:“你必须帮老大!”声音有点虚。
我指着黄裙:“你!还有你们,不是喜欢音乐吗?不是热爱摇滚吗?不是心痛老大吗?限你们一个星期,不!三天!限你们三天,每人写一首歌词,交给老大!”
几人惊立当场,居然没有一个人说话。
我转过身,大步离开。余光中,看见老大站在河岸上,捂着脸,肩膀不停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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