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匡夫子对这解少翁还是非常在意且偏向的。
这不,虽说见着他在课堂上明目张胆的用纸笔制了副简易的围棋,心里却想着:‘罢了罢了,此子书读的多,基础扎实,这堂课不学也罢,虽沉稳懂事,但到底还是个孩子,大抵是早已自学了今日的课程,此时再听只觉得无聊罢了,成日里装的老诚,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点童趣,就由他吧。’
解少翁倒是着实愣了一愣,平日里匡夫子对他严之又严,怎的今日下午回了这课堂里,见着自己在课堂上胡闹却不动怒了?不行,得想个法子出去!
也不枉是夫子心中所想的那般,解少翁到底还是个半大孩子,眼珠子一转,竟回了身去骚扰石行远,伸手就朝正趴在桌上熟睡的石行远拍了过去。
“下学了?”石行远被惊了好梦,又只觉得平日里没人敢在自己睡觉的时候过来作死,此时被这么一拍,自然是觉得现在到了下学的时间,这想也没想的,他揉着眼睛就往外走去,然后背上就狠狠地被摔了本书上去,这下可真的是惊醒了,这是在匡夫子的课堂上!
“胡闹!胡闹!你!你也去那夫子像前跪着!何时清醒了,何时你再回来!”看样子着实是被气的不轻。
匡夫子从京城回来之后便修建了这所私塾,作为曾经的科考三元,再加上他平日里待人谦逊有理,自然是深受别人敬仰的,虽不知当今圣上是有多想不开才将他给放了回乡,但往来所见之人也都尊称他一声‘匡先生’。而私塾里念书的学子,也都称他一声‘匡夫子’。
这私塾已经开办了十年有余,教书的夫子也有了三五个,所以这教学的规模与学程大了些,收的人也精细了些,不说别的,在读的这些学子可都是经过了层层选拔与考核才有机会坐到这来的,所以也都是格外珍惜这机会,从未有人敢造肆,却不想,今日竟然有人在课堂上当场顶撞他,并且质疑孔圣人。
虽心有不快,却也掩的过去,不耽误讲课,匡夫子也是个心大的,这课堂嘛,总是得有那么几个闹腾的才像回事,有活力,撵出去小惩一下也无伤大雅,那孩子也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虽相识不久,但也看得出来,那孩子有自己的想法跟见地,与别的读书人大不相同,有生气,不过到底是个年纪小的,待会儿认了错让他回来便是。
虽有人在课堂上走神画围棋,却也念着他平日里功课做得好,底子扎实,年纪小贪玩儿而已,行吧,问题也不大,不耽误讲课。
可是现在,竟然有人在他的课堂上熟睡,这也就罢了,睡的那人偏偏是个过目不忘的,思维也敏捷,脑子聪慧,平日里教书的夫子们也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在课堂睡觉,他不吵便也没人知道,可是,可是这混小子竟大声宣扬,竟还无视他准备逃学,这可将平日里温逊的匡夫子气的不轻,办私塾的这十余载,从未有人听闻匡夫子爆过粗,也从未听闻有人在他的课堂上被撵出去过,可是今日却被破了先例,而且一下子被撵出了两个去。
气急败坏的,匡夫子也骂出了生平的第一句粗话:“快些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