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从短暂的晕眩中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张不算干净但还算是床的行军床上。
空气里弥漫着杀毒水的味道。
他哼叽着想坐起来，才发现浑身酸痛，不由嘶牙咧嘴吸了几口凉气。
“你死不了，放心吧。”老饕端着一杯热水走了过来，昏暗不明的灯光也不知道从哪来打过来的，让他半边金属的脸显得有些狰狞。
九霄明白了，自己昏倒前看到的巨大阴影应该是老饕的机械人。
是机械人出手把他救了。
九霄由衷地：“谢谢您，老饕。”
老饕哼了一声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在区，还轮不到这帮‘臭螅’横行道，知道为什么叫他们‘臭螅’吗？就是他们只是一群原生虫，连牲畜都不如。”
九霄心有余悸地问：“他们说的，合法基因交易，是真的吗？难道他们跟合法基因交易都扯上关系了？”
老饕笑了笑说：“年轻人，非法与合法，谁说了算？不是你，也不是我。这其中的门道，你就不要去深想了，不是你能想得明白的。你只要知道一点，在基因交易中，无论是合法还是非法的，受害者都是我们地球上的原生人。”
九霄低头沮丧地：“没想到，不到百年时间，地球人就沦为了奴隶。”
老饕摇头说：“不不不，是大部分地球人沦为了奴隶，而一小部分地球人得到了永生。所以是一小部分地球人奴役了绝大多数的地球人。”
九霄不解地：“这些永生人不能称之为地球人了吧？他们不都是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基因修复而达到了永生的目的了吗？他们不是远离地球生活在天空之城了吗？”
老饕继续摇头说：“他们本质上还是地球人，我这样说吧，是地球人中的永生人奴役了地球人中的原生人，这样说你同意吗？”
九霄点头说：“对。不知道何时我们原生人才能脱离被永生人奴役的命运。”
老饕斟酌着说：“只要永生人还需要基因修复，原生人就无法摆脱被奴役的命运。”
九霄忿忿地说：“那把永生人都干掉呢？人类是不是就可以退回到一百多年前自由的时代？”
老饕慢悠悠地说：“问题是，有些原生人认为自己也能成为永生人；问题是，人类的终极梦想就是永生。所以干掉永生人这件事就会变得很困难。因为天空之城就是给原生人留下了无限的永生希望，所以，现在我来问你，你想干掉永生人，是出于什么原因？是因为你自己成不了永生人才觉得这种奴役是不对的吗？”
九宵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就想干死他们！凭什么他们想永生我们就得牺牲生命！我不反对别人永生，只要他们不伤害到我们，他们活几千年活成王活成龟我都不会憎恨。但是，他们不能随便消灭我们的身体，随便取走我们的基因，再把我们变成一具具机甲或者只活在网络云里！”
老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把手中的茶杯递给他说：“来，喝吧，消炎的，你的腿上有伤，我已经给你杀过毒了。”
九霄喝完略带苦味的药汤，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来说：“老饕，我把我身上的钱都给你。”
老饕看着他，意味深长地一笑说：“少年，我不要你的钱，我还带你去见泰戈，我只要你身上一样东西。”
九霄看着他尚存的那只眼睛，里面闪着兴奋的小火花，他有些胆颤心惊地问：“你，要什么？我可先说了，你要动我身体，我可跟你拼命。”
老饕伸出一只手来，那是一只机械手，五根手指是长长的五根金属管，但也是做成了三到四个关节，跟真的手指骨一样。
但此时他伸出来，在幽暗中亮着几丝寒光，像极了骷髅手，正缓缓伸向九霄的胸前。
九霄头皮发麻，但浑身却被施了魔法一样动弹不得，他看到那根食指挑进了他的衣领，他啊地大叫一声，往后退去。
老饕的手指上多了一根绳子，绳子下坠着一只金属哨子。
就是那种上百年前的人们用来在危险时吹响的求生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