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座中泣下谁最多
做戏是要做全套的，秦鸢深谙这个道理。所以玉冠锦袍的他，领着众人走到高阶之上，阶下秦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之前他们就被龙一告知，秦鸢会来到这里看望他们。
对于这个时代的地城百姓来说，一生中见到的最大的官员可能就是亭长。国君在他们眼里就如同居于九天之上的神仙，高不可攀，纵使国君犯了再大的错误，他们也无法将这一切怪罪到国君身上。
国君之子那不就神仙之子，本质上没有区别。
所以当他们知道这个这个消息，都被震惊的难以置信，对未来也多了几分期待。
他们之中绝大部分人都曾是秦军，对国君之子这四个字代表的意义有更深的感受，虽然是个质子。
“秦国的父老乡亲们，我是当今秦君武之子鸢。”
秦鸢看着阶下望向自己的人们，拿着铜皮喇叭高声吼道。
“今天我想告诉你们的是，君父有罪于国，更有罪于你们。身为国君丧师割地，使自己的子民流落他国为奴，却不知悔改。”
“从今往后，国君不管的事，我来管；国君不敢做的事，我来做。今天我将所有人的奴籍付之一炬，将自由之身还给你们，尔等不日就可以返回秦国。”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来，那就是国君当不好，那就由我来当。
接过身侧门客手中的火把，直接丢向身前那座由木椟，竹简，丝帛组成的小山上。浇过油的小山上，火苗腾的窜起老高。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堆，一时间只剩下烈火燃烧的声音。
不知怎的，看着此情此景，秦鸢的心神摇曳之间，他觉得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
白俊本来正盯着火堆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余光中却发现有人跪了下去。
这不是有病吗？
定睛一看居然是秦鸢，顿时瞪大了眼睛，心中纵有万般思绪淌过，却不耽误他紧随着秦鸢跪下去。
这下子众人全反应过来了，不管情不情愿，皆是纷纷下跪。
阶下的人根本不明白台上人的含义，但也是纷纷跪下。
后秦史曰：帝既烧奴籍，复又跪而求恕，皆随之，纷纷以命效之。时秦使白俊居于侧，慨叹道：竟得民心至此，他日岂能不为君，遂从之。
…………
“老丈，咱在这多少年了？”
被面前满身贵气的公子握住自己满是老茧的双手，嘘寒问暖。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切，以至于平时能说会道的他竟是老泪纵横，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还是旁边同样一个眼里闪烁着泪光的老人说：“他在洛阳已经十多年了，给天子舂米舂的胳膊都废了，我也一样。”
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胳膊。
秦鸢迎向他的目光，不禁心头一颤，这种眼神他曾见过的。
分明是一个饱受生活摧残的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为他出头的人。
秦鸢曾被这种眼神刺痛过，里面所包含的是一个人一生的痛，是对人生失望至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