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往回推,南部山区。
林行止带着援军和老九几乎同时到达,老九浑身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这么一个冲锋陷阵的汉子,看见林行止、老狗他们时竟然哭了。
“林将军,我没能把陆先生带回来。”老九扔出一颗脑袋,是蛮古都的。
林行止冷峻的面容露出一丝温和,看了看老九,又看了看他身后同样受伤严重的西林军将士,再远一些还有康王的军队。
“你们都是好样的,都是我南朝军人的楷模,对得起你们的身份,我林行止敬重诸位兄弟!”
此次他不单是带来了援军,康王知道西林军渡河之后,给他们送来了不少物资,还有后续的增援。
林行止挨着帐篷一个一个看过去,两百人只回来了不到一百,战损比超过一半,这样的仗得有多么艰难。
林行止拉开帐篷,病床上的老九想起身,被他一把按住:“好好养伤,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他知道经过这一仗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说说当时到底怎么回事?”
老九从他们二百骑骚扰蛮子说起,一直到山坡决战,僵持不下时双方精锐不顾一切直扑对方首脑,互为斩首行动,然后侧翼被击破,战局走向极度混乱,最终陆鱼依然下令让他追击蛮古都,等他得手之后,天色将暗,再回身时已找不到陆鱼和郭小曼的身影。
林行止沉思片刻,蛮子二百,南朝军队二百,常规冲杀,必然打不过,若不坚决执行斩首行动,恐怕连这几十人都带不回来。
事实上也是,蛮古都被杀之后,蛮子便无心恋战。而陆鱼远远逃离之后,西林军还有老九,就还有主心骨。
“你先休息,陆先生一定没事,郭小曼这人我是听说过的,是南朝碟司安插在北齐的探子,能做探子的人一定不简单,有她在,陆先生一定没事……”
林行止转身出去之后,又派了几人出去寻找。
他知道康将军的用途,把陆鱼放在河西,是为了让他有军中履历,同时也是锻炼他的能力,这人有胆色有智慧,全局分析能力很强,但身手太差,且从未带过军。
这样的人有更高的用途,或许将来会成为康将军手下的一员谋士,也或许会成为独当一面的将领,或是地方官员。
但现在他需要历练,需要一些拿得出手的履历,也需要证明自己。毕竟他是白身,也没有任何人脉背景,康将军和李老看重他,是看重他的才能。
林行止依然清晰记得那夜康王对他说的话,如今南朝表面繁荣,实际已风雨飘摇,危险重重。南方农民暴乱频发,西北有西绒北齐联合南下,朝堂之上党派林立,多有欺上瞒下之辈,这天下,或许是要乱了。
……
……
河西浊水边,西绒军营。
夜风呼啸,即将入冬,今年的寒潮或许比往年要来得更早,他们的老婆孩子还在穷苦的西寒之地,东进的脚步刻不容缓。
中军大帐,火焰忽明忽暗,一众将领围在火边皆是无言。
这个消息太重要,太不可思议,让所有人第一时间都在怀疑它的真实性,若不是瓦格里带着受伤严重的残军回来,他们便只当这是一个笑话。
南方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他们人不多,但有这支军队在,再加上康王的人马,他们想从南门渡河的计划恐怕得泡汤了。
“要我说,咱们干脆强行渡河,怕他个鸟!”
“也不是不可,据北齐传来消息,北上的河东守军应该在六万余人,此时留守河东的,不过两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