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初白，寒船孤影，树枝绽放霜花，薄雾轻揉江上。如此意境，好似曼妙女子，面覆洁白轻纱，清冷寒雅静谧。
尚无过江之人，王白靠在船头闭目小憩。
“船家，我们要过江。”
一记急声扰了王白清梦，抬眼望去，只见一对主仆疾步而来。
为首女子秋水为神玉为骨，青丝盘髻，凤眼灵动，身披银鼠白裘，内穿朱红锦袍，怀抱紫檀琵琶。女子好似空谷幽兰，人未至，香已远，可谓是落雁之美，沉鱼之姿。
王白常年摆渡，阅人甚众，但这般俊俏女子，还是生平初见。
女子被丫鬟搀扶着。丫鬟柳眉杏目，樱桃小口，也是美人。可和女子相比，高下立判，明珠之彩且能与皓月争辉。
“二位，先请上船歇息，待一船满载方可摆渡。”王白起身，一篙入水，抵住礁石，晃动的船身趋于平稳。
丫鬟搀扶女子上船后，掏出一两银子塞给王白，说道：“请小哥行个方便。”
王白揣好银子，一篙入水，渡船缓缓推开层层波浪，飘飘然驶向对岸。
南来的，北往的，难免有事急切过江。若是老弱病残者，王白会送上一程；若是出手阔绰者，王白也却之不恭。这种事情不常有，但一年中也能遇上两三回。
“船家，快回来……”
船未驶远，洪音传来，吓得船上女子和丫鬟娇躯微震，二人面露仓皇之色。
王白寻声望去，岸上奔来四骑，勒马停在渡口。马上四人虎背熊腰，皆身着黑衣。
王白慢悠悠地划船，问道：“是来寻你们的？”
女子惊惶之色转瞬即逝，平静回道：“正是！”
“船家，回来……”又是一声大呵催来。岸上骏马嘶叫，声音不大，却清楚地传入船上三人耳中。
“小哥，请勿调头。你将我二人送到对岸，定有酬谢。”女子沉稳说道。
王白与女子对视，目不转睛地说道：“岸上四人绝非善茬，送二位过江，我再回来免不了应付。”
“他们是来捉拿我的，掉头回去便是羊入虎口。”
女子的玉脸被王白直射的目光扫出一阵绯红，眼神却未避闪。她从王白眼中没有看到包藏的色心，看到的是淡漠和冷静。
“那便不回！”王白凝视女子，略思片刻，决定送二人渡江。
王白送竹入水，一股强劲顺竹而下，撑碎江底卵石，渡船如离弦之箭而去。
女子透过帘子瞧见岸上人影模糊，胸气长舒，脸上波澜不惊，悄然打量着王白。
寒鸟掠水而行，轻舟已到江边。
船靠岸，人下船。岸边停着一辆马车，十余名随从分列左右。为首老者见女子二人上岸，急忙上前，欲作揖行礼，却被女子一个眼神示意退下。
丫鬟递给王白一锭银子，足有五十两。
一两等于一千二百文，僰县县令一年俸禄才十六两银子。王白收下银子，一言不发地驾船返程。
女子上了马车，在众人护送下启程。
“这人有意思。”女子撩起帘子，看着江上王白背影，楠楠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