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问原有,一夜未眠。
雄鸡打鸣,天色佛晓。
竹门轻推,咯吱一身,引来众人目光。
“淳先生?”
“王白!”
淳于意回来了,经过相认,众人悬着的心落下一半。
开门见山,王白问道:“淳先生,昨夜未归,你去哪了?”
望闻问切,淳于意沉默不语,扣着王白手腕,眉头紧锁。
把完脉,淳于意揭开王白衣衫,胸膛乍现两寸黑线,犹如刺青一般,由天突穴延伸至华盖学。
淳于意愁眉不展,问道:“昨晚上,他来了?”
王白说道:“你的胞弟淳于念?”
淳于意点点头,扶着王白坐下,而后取出一根银针,刺入王白谭中穴。
银针扎入一寸,淳于意两指轻捏微旋拔出,只见银亮针头变得阴黑。
“这根银针废了!”
淳于意捏住银针,使之化为一滴银液落在地上,腐蚀出黄豆大小的坑。
淳于意哀叹道:“我欲救你,你却因我而中毒。”
姬月庐见到此状,心乱如麻,一边为王白整理衣衫,一边着急问道:“淳先生,昨晚之人自称是你胞弟后,逼公子服下丹药。他说,你救一人,他杀一人。”
“此等用毒之术,天下无人能出其左右,不是他还能有谁?”
淳于意闭目长叹,而后苦笑道:“我与他师承一人,所学精通不同。我治人无论贵贱,他治人待价而沽。因此道不同,只能不相为谋。旷日持久,分歧凸显,矛盾越盛,后来到了势如水火的地步。”
王白沉声问答:“此毒,先生能解吗?”
淳于意无措道:“他之毒,天下只有他能解。我刚才给你诊脉,加之银针探毒,几乎可以断定,乃死尸萃取之毒,阴厉无比。我已为你暂时压制毒气扩散,但是黑线若涨到谭中穴,你必死无疑。”
王白沉默不语,不禁暗暗自嘲:“又中毒了!”
世事无常,白云苍狗。好不容易转危为安,而今却又转安为危。
姬月庐的心,刚才落下一半,又悬到嗓子眼。
周也鼓着腮帮子,忍不住说道:“医治一人,便杀一人。你行善,他行凶。”
周也之言,令淳于意不禁问道:“我救人是功,后死人为过,我到底是对是错?救人即杀人,为何还要救!”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周也凝视着淳于意,如是说道:“心之所向!”
一句话触动一个人。
淳于意一直想不通:自己救了人,却又害了人,自己是仁医还是凶手?这样的治病救人是否等于谋财害命?
直到听闻周也所言,喃喃道:善念在前,恶果在后。如果见死不救、见伤不治,不如不行医。
人性本善,医者仁心。淳于意向周也拱手说道:“你乃我一言之师。”
屋外的鸣虫急不可耐地歌颂,屋内的人儿心急如焚地关切。
姬月庐躬身问道:“淳先生,你胞弟身在何处?他若肯解毒,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他在那山顶!”
淳于意看向窗外高耸入云的山,正是钱瞎子口中那座山。
……
还是这座山,还是要上山。
王白留下姬月庐和周也,请淳于意代为照料,自己独自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