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人的事我做了许多,也不差这一个了,只是以后万万不敢再碰酒了。
我将将收拾了下,然后去给母亲请安。
母亲双手握住我的手,细细抚摸着,心疼地看着我,“你这手上的茧子总是去了旧的又长出新的,疤痕祛的掉,这茧子是真真消不下去了。”
“无妨,娘亲知道我不在意这些的。”
母亲轻轻拍拍我的手,说道:“你不在意,可别人在意。再过两个月就是你的及笄礼,寻常的小姐早早就定了亲,及笄礼过后便可成亲。可你上了战场的事现在已人尽皆知,现在官媒都不愿见我了。”
我起身来走到母亲身边,跪坐在地,伏在母亲的膝上,轻声道:
“这样的结果,娘亲早该做好心理准备的,我知道娘亲是担心我没有依靠。可是,只要圣上许我官身,以我的本领完全可以成为我自己的依靠。”
我抬起头,看着母亲担忧的神色坚定地说:“哥哥能领兵作战,保家卫国,我也可以,娘亲应该相信定远将军的女儿。”
我看到母亲的眼里隐隐有泪花,我知那是对我不确定的未来的担心。
我走的是一条过于惊世骇俗的道路,这条路上没有前人的经验借鉴,可我有父亲母亲和兄长的支持。
还有公主的信任。
这就够了。
日子就这样过着,我的生活很规律。
卯时起床后先晨练一番,然后再用早膳。接着去书房与兄长一起读书,中午用过膳后午睡半个时辰,下午与兄长在武场练武。
父亲虽然为我们请了专门的教书先生与武师傅,只要他在,每日申时还是会在书房亲自考教我们的功课,有时候还会指点我们的武功。
酉时用完晚膳后的时间是属于自己的,一般这个时候我会去公主府找公主聊天。
说是聊天,大部分时间是我在说她在听,有时候我们俩都不说话,我只要待在公主身边就安心。
而蒋叶叶,自从庆功宴后,我与她再无交集。她的祖父是吏部侍郎,我不敢与她走的太近。
确切的说,任何官家小姐我都不敢走的太近,父亲本就手握重权,结党营私的罪名父亲担不起。
十天后就是我的及笄礼了。
母亲邀请她的出阁前的闺中密友凉州巡抚夫人江夫人担任正宾,自江夫人嫁给江大人后便跟随他去往凉州,与我母亲已经十多年未见了。
江夫人今日刚来到京城,与母亲叙了好一会旧,然后就开始商讨关于我的笄礼的细节。
承顺十年二月初七,这是我及笄的日子。
与去年公主奢华的笄礼相反,我的笄礼一切从简,举办的地点就在将军府的祠堂。
除了江夫人担任正宾,有司和赞者都是我的几个堂妹。公主代表皇族来观礼,其余观礼者除了我本家和外家的人,就是父亲的几个下属。
仔细看来,文官一脉与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就只有江夫人一人。
我的嘴角抽了抽。
按部就班走完前面的程序,本该是聆训的环节,我静静等着父亲母亲的教诲,谁知他们并未上前,只有江夫人一人站在礼案侧方。
我不解,只听江夫人缓缓道:
“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怀瑾甫。”
我愣在原地,不敢置信。
按大庆礼法,只有男子的及冠礼才有“字冠者”这一环节,女子的笄礼是没有的。父亲虽让我与兄长一起练武读书,我还是不曾想过我能有自己的字,可父亲……
我的眼前渐渐模糊,稍一眨眼,泪珠便盈盈落下。
世间对女子的限制太多,以至于连拥有自己的名字都是奢求,未出嫁前,叫某小姐。出嫁后,便从了夫姓,称作某夫人。
这一生,都没有自己的名字,永远是他人的附庸。
我虽一直喊着要做大庆第一个女将军,可这条路何其艰难。父亲是在对我说,他永远支持我。
我吸了吸鼻子,将军若是没有自己的字,岂不是让人笑话。
我叩首。
“怀瑾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怀瑾握瑜,风禾尽起。
我很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