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无望踏着轻快的步子出了乐澜,晌午阳光温柔,她拍了张照片,配文“好天气、好心情”发了朋友圈。她收了收心思,拦了辆出租车回母亲家。
她在家门口买了一束向日葵,回家后换掉了家里已经快要蔫掉的那一束。桌上的杯子里还是昨天的水,卫生间母亲换下的衣服依旧放在那里,家里明显的一夜无人,她拿出手机放着电视剧开始干活。
洗衣机转动的声音慢悠悠持续着,她整理好房间拖了地,收拾差不多了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盯着花瓶里的向日葵,苦涩的笑了笑——谁懂啊?母亲肯定不会懂的,如果父亲还在,一定会懂。
时钟滴答走着,窗外的阳光一寸寸向西移动着,洗衣机的声音在一阵快速转动脱水后停止,钟无望还在盯着向日葵。父亲离开六年了,这套房子的陈设,六年里除了花瓶里的向日葵,是在父亲走后她定期会换之外,再无变动,一切都维持着原状,好似父亲从未离开过一样。她偶尔还会习惯的认为父亲因为病痛的原因躺在他的卧室床上,她的回忆断断续续,有时候一长段,有时候只有短暂的画面。
父亲生前的时候无望和母亲的感情并不好,所以大学毕业后无望出国读设计。在父母知道她要出国的时候,母亲异常暴怒,父亲则是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说话。那段时间,是钟无望最为艰难的一段时光,母亲断了她所有的钱路,给她所有的朋友打电话不允许给她经济上的支持。父亲私底下偷偷帮她解决问题,家里的钱都是母亲在管,父亲能力有限,后来两年的课程也是她自己一边工作一边完成。两年里,她并不知道父亲是怎么度过的,偶尔的电话联系也无法清楚父亲的状况,她从出国前就和母亲没了共同语言。
课程结束,无望回国,她看到了瘦了二十多斤的父亲,才知道父亲在她回国前两个月查出肝癌晚期,一切都晚了。父亲在最后的时光里,吃了吐,吐了以后更容易有饥饿感,再吃,再吐。因为病痛的原因,从未对无望发过脾气的他每天都会骂她不听话,这么多年不回家,单单一根电话线联系,忙的没有白天黑夜。那段时间里,父亲也是连带着母亲一起骂,争吵了三十多年的夫妻,在最后的几个月里,母亲忍着,父亲骂的难听了,她就自己坐在马路边看过往的车流。
父亲临走的那天下午,把无望和无畏叫到房子里。
“小望,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跟在我身后像个小猴子一样吗?那时候你小小的,皮得很,你妈老是打你,我就喊你妈,让她不要打你,我们钟家,可就你这么一个姑娘。”钟无望趴在父亲旁边,“爸,我记得,小时候我妈老是打我,都是你护着我。”
“无畏啊,以后不要欺负妹妹了,我以后护不了她了,你跟你妈以后再生气,都不准动手打我闺女,我们钟家,就这一个姑娘,好几辈里,就出了小望一个女孩子。”
父亲气息微弱,让钟无畏扶着去了厕所,约摸半小时的时候,站不起身,钟无望打了急救电话,父亲送到医院时已经休克,紧急抢救后送入了危重病房。
凌晨一点的时候,父亲已经不能自主呼吸了,无望守在父亲的床头,只有仪器的运作声音,父亲艰难的声音微弱的对无望说,“她打你了就跑”,说完之后父亲的喉咙里涌出了暗黑色的血,浓重的血腥味盖过了无望泪流不止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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