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毅然跳出了芦苇丛。
“楚先生,在这里!”吐鲁番站在湖边,用厉声喊道。
那个穿着青色衣袍的人静静地站在湖面上,他从容不迫,优雅非凡,宽大的衣袍随风飘扬。他没有看向吐鲁番,而是低着头,凝视着倒影中的青山,水波仿佛在他眼前晃动。
然后,他挥了挥手,那座山就飞了出去,砸在了橘子林上。一声巨响震得我的耳膜都胀痛起来,大地抖动不止,乱石四处飞溅,几万棵橘树瞬间被山峰压成了烂泥,周围出现了深深的坑洞。我的心一下子变得冰凉,美丽的橘子林被毁得如此轻描淡写,这个青衣人的冷漠可见一斑。没想到这里有隐藏的秘密。吐鲁番,我们再次相遇了。”穿着青衣的人缓慢地抬起头,眼神深邃如星空,清澈如七月湖水,毫无时间的痕迹。
不要废话!”吐鲁番迅速念起秘密咒语,青衣人周围不断溅射出五彩缤纷的光芒,使湖水闪烁不定。
青衣人的嘴唇轻微一动,光芒靠近他的身体,立即变成了一缕缕青烟,轻松地解除了吐鲁番的咒语。在激烈的战斗中,吐鲁番突然发出一声闷哼,胸口抱住,像牛一样喘息。我心中一紧,吐鲁番已经受了重伤,再加上青衣人的咒语优势,战斗的结果可想而知。
青衣人并未追击胜利,缓缓举起两根晶莹剔透的手指,平静地说:“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成为我的下属。”他弯下一根手指,继续说:“第二,交出千千结咒的口诀。”语气平和而不容置疑,仿佛是一个高傲的君主俯视着臣民。吐鲁番一边咳嗽,一边欢笑:“放弃你那一套吧,早在三个月前我就告诉过你,我吐鲁番这个魔刹天已经统治了几千年,一向只选择符合自己口味的道路!
青衣人仿佛悠悠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我只好送你去黄泉天了。”
吐鲁番大声咆哮,嘴唇默念,数百根纤维瞬间闪过,宛如闪亮的蛛网,迅速将青衣人网住,并紧密打结。然而,青衣人面色平静,身后的空气波动起伏,出现了一面菱形镜子,镜子中伸出一只手,如利剑一般划过纤维,丝网纷纷断裂。这只手不停下,眨眼间就伸到吐鲁番面前,拇指和中指环扣在一起,对准他的额头,轻轻一弹。
一道深深的血痕出现在吐鲁番的额头上,他发出一声惨叫,砰然倒地。那只手缩回了菱形镜,镜子仿佛幽灵一般消失不见。青衣人走到吐鲁番身前,手指插入他的腹腔,取出一颗黄澄澄的丹药,随手一捏,丹药化为粉末四散飞扬。我身心不安,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恐惧。我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法力,他举手之间就将吐鲁番杀死。即使是老太婆师父,也比他差得远。海姬脸色苍白,默默地看着我。
青衣人漠然地看了一眼吐鲁番的尸体,袍袖张开,宛如白云飘出,轻轻地飞起来,就像被风无意中吹起的秋叶一样,转眼间消失在天空。我的头皮发麻,这是羽道术,青衣人已经练到了极致,没有一丝烟火气息。
这时,我突然感到全身一松,束缚我的咒丝松开了。我感到一阵难过,知道这是施咒者将死,所以咒法失去了效果。我跑出芦苇丛,扶起吐鲁番,他双目紧闭,全身浸泡在血中,呼吸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
海姬走过来,检查吐鲁番的伤势,说:“他的内丹被挖走了,已经救不活了。那个人真可怕,仅凭托举山峰的神力,就足以惊动天下。”“那是龙虎秘道术!”我突然大吃一惊,喊道:“龙虎秘道术如果修炼到巅峰,确实可以拥有一条龙和一只虎的强大力量,能够排山倒海。”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青衣人在湖面上行走的从容,那绝对是最高深的渡术!伸出菱形镜的手,似乎也带有一点兵器甲御术的风采。而对方玩弄着瘴气的漩涡,和璇玑秘道术的奥义完美契合!
他究竟是谁?我头上冷汗涔涔,又惊又疑。为什么他会懂我会的法术?而且每一项都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吐鲁番刚才好像说过他姓楚,难道他就是?
“你怎么了?”海姬轻轻握住我冰凉的手,安抚道:“那个人法力通达,整个北境恐怕都找不出一个人是他的对手,你救不了你的朋友也无能为力,不必太难过了。”
吐鲁番突然动了一下,慢慢地睁开眼睛,我欣喜若狂,紧紧地抓住他:“老狡猾,原来你还活着!”“吐鲁番无语地注视着我,眼珠转动不休,似乎完全不认识我了。一簇短绒毛从他的脸上钻了出来,皮肤被灰白的纹路一层层覆盖,身体逐渐鼓起,宛如一枚橄榄,四肢变成了细长而瘦弱的触角。
“裳蚜?你的朋友变成了裳蚜妖?”海姬凝视着越来越小的吐鲁番,难以置信地摇摇头。我心生悲痛,臨死前的吐鲁番竟然无法言语,也无法认出我。他彻底恢复了原貌,功修六千年的成果荡然无存。
透明的翅膀从吐鲁番的两侧长出,轻轻地扇动着,他身体飘浮起来,双翼带起阵阵微风,越飞越高,飞向空中绚丽如彩的瘴气。
夕阳西斜,余晖洒满大地。橘子洲的山被人们挪移开来,如今站在湖边,可以望见外面金红色的山谷,可以看到漫天飞舞的彩色裳蚜。
它们不再苍白丑陋,仿佛是五光十色的波浪,在暮风中起伏。它们尽情展现绚烂的霓虹外衣,熠熠生辉,比天空中的瘴气更加美丽,比山谷中的野花更加鲜艳、更加热烈、更加自豪!
这便是生命的色彩!我突然被一种感动所击中,想让自己流泪。
很多年前,在众多小虫中,有一只小虫不愿接受只有短暂一天寿命的命运,于是它拒绝了美丽但致命的瘴气的诱惑。它成功地存活了下来,但从此失去了穿上华丽衣裳和享受绚烂一刻的机会。我低声对海姬说:“究竟是六千年还是一刹那,才是真正的生命呢?”
而海姬也无法回答我,夕阳渐渐褪去,空中的小虫一个个坠落,犹如五彩缤纷的花瓣飘落。小虫一旦沾上泥土,即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我知道,它们之中蕴藏着一只与众不同的小虫。
“活着的时候,会觉得一年一年的时间很漫长。真正面临死亡时,才会发现六千年和短暂一天并无太大区别。”我突然想起吐鲁番曾经告诉过我的一句话,默默地摇摇头:“不,那是不同的。”
“因为无论如何,你已经战胜了自己的命运。”我向着脚下的泥土说道,在那里,葬着一只与众不同的小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