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厂长哭笑不得。当然,这老陶不是一无是处,他对他的两个女儿,爱护有加。给她们做饭，她们做作业。田呢,为了不被人指责,为了两个女儿,她一忍再忍,足足忍耐了漫长的二十多;如今，田再不能够委屈自己对爱情的追求了。田厂长离婚后,我们各忙各的,见面机会不多,般来说,一年就是两三次。
有一年的国庆节,电话里响起田厂长的女高音:“喂,石记者,我结婚了,请你与韩光到我的家来玩。”我们坐车到关山车站下车,进了一家军工研究所的大门,满面春风的田厂长迎了上来。她我们来到她家，这是一个带小院子的三房一厅。
我们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转,最后去看小院，盆景、根雕,将院子点缀得有几分优雅,一个大鱼缸里,几条金鱼游来荡去,看得出主人的雅接着，田厂长让我们坐在沙发上,在茶几上摆出她与鲁工的照片。我们一看:有搂抱着的，有视着手的,顿时笑起来:“嘿,好浪漫。”
瘦高个的鲁工回家了,田厂长上去挽着他的手臂介绍说:“这就是我的丈夫鲁工程师,看,我两个一个胖,一个瘦,走到一起,像不像是说相声的。”他们一胖一瘦站在我们面前,我们看了忍俊不禁:“田厂长,讲点你们的浪漫故事给我们听。”
田厂长“哈哈”一笑:“好,我讲,我讲。”有一天下午,我到研究所工会图书室借有关技术书籍,是武汉大学一位教授介绍来的。当时工会俱乐部正在举办舞会，由于女舞伴少,图书管理员张大姐劝我去参加舞会。我当厂长这么多年,见过世面,所以就大大方方同张大姐来到舞厅。别看我体胖,舞跳得并不赖。一会，张大姐陪着一个很有气质的高个子男人走过来,说:“田厂长,这是我们单位的鲁工程师,想请你跳一曲。”
我们两个走进舞池,跳了一曲又一曲,步子越来越小,身体也越贴越紧。鲁工知道我是个私营化工厂的女厂长,就贴着我的耳朵说:“田厂长,我对你办厂有些建议。我的家就住在前面,可以去坐一坐嘛。”我求教心切,满口答应:“好哇。”跟着鲁工一起到他家里,一看,房间里有小提琴、有书籍。我说:“鲁工,你是个兴趣高雅的技术人才呢。”
我们坐在书房里谈话,从科研谈到生产,从经营谈到市场,从天上谈到地下,越谈越投机。谈话中,我知道鲁工没老婆,是个快乐的单身汉。鲁也知道我离婚了,是一个“单身贵族”。我们双方鬼使神差,相互留下了电话号码。我回家后,头脑中老是晃着鲁工的影子。
一天,我一个劲地给鲁打电话,就是打不通,干脆搁下电话。过了一会,准备再打,电话响了,我一接,是鲁工的声音:“刚才我给你打电话,你的电话占线。”我“哈哈”笑着说:“我也在给你打电话呢。”鲁工也笑了:“有意思,我们同时给对方打电话。”
鲁工邀请我一起到公园去照相。不知道鲁工是从哪儿弄了一个尼龙绳吊篮,往两棵大树上一系,他躺上去,荡来荡去,要我给他照相。我觉得蛮有意思,也要躺上去照,就是躺不上去。于是,鲁工就来扶我,可能是人太胖的缘故,我的屁股上不去,一滑落,整个身子砸下来。鲁工来个英雄救美人的举动,想抱住我,结果,我的身躯一下压在鲁工的身上。我半天爬不起来,鲁工也动弹不得。我们两个人躺在地上笑起来。
可能是我们两个人对异性渴望太久的缘故,第一个月,我们频繁约会。第二个月,我们打了结婚证。拿了结婚证的这天晚上,我来到鲁工程师家里。鲁买了一斤瓜子,他一边磕一边将瓜仁往我的嘴里塞。为了顺手,鲁干脆让我坐在他的大腿上,鲁工继续嗑着瓜子,将瓜仁继续往我的嘴里喂。一个用手喂,一个用口来接。最后,一个是用嘴来喂,一个是用嘴来接。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那瓜子壳在茶几上的盘子里堆起了一座小山。
田小歌从鲁工的大腿上起身站起来了,鲁工却站不起来了,他的腿被压得失去了知觉,麻木了。田小歌的脸上泛起青春的红晕,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甜蜜。今天,田厂长回忆起他们的浪漫恋爱,至今还有点甜滋滋的感觉。是啊,浪漫的婚恋总能刻骨铭心。
一天傍晚,我到关山有事情,经过田厂长的家。进门后,看见鲁工睡在床上。田告诉我,鲁工的肩周炎发了,还有颈椎病,一直看不好。我问:“为什么不到大医院去求诊呢?”
田说:你不知道,武汉市最有名的大医院我们都去了,好了不到三天,旧病就复发了。”看来,鲁工只有在病床上度过他的晚年了。我悄悄问田厂长:“田大姐,你打算怎么办呢?”田说:“这病看来难得治好,我要守他一辈子。”
我相信田厂长的话。在田厂长年轻的时候,她的婚姻与爱情是扭曲的,受了人性的压抑;在厂长晚年的时候,无意碰到青春时渴望的那种浪漫的爱情,她永远不会忘记这段爱情的。我在为田厂长的丈夫鲁工的病痛着急,陪我同去的编辑王君说:“我刚采访了一个中医,他是治肩周炎、颈椎病的高手。”
我征求田厂长的意见,她同意请这个医生来试一试。几天后,30多岁的顾医生被我们带来了。田厂长对我说:“这么年轻,他有能力看好鲁工的病吗?”我说:“我认为他有能力。不信,可以试试。”
顾医生给病人拿脉后开了几副中药。一个月后,我的手机里传来田朗朗的笑声:石小林，当诉你一个好消息,鲁工的病好了。鲁工本来办了提前退休的手续,现在他的病好了,单位又动他上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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