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顶伫立片刻,追视樵夫背着女儿急匆匆地奔下山去。
转眼间,茶溪村里的一户人家就点起了明亮的灯火。
不久后,似乎是樵夫急促的拍门声和着急的呼喊声惊醒了周围的邻居们,陆续有人提着摇曳的油灯匆匆赶来询问情况,误以为山上的妖怪违背承诺,下山作恶来了,气氛紧张得近乎凝固。
茶溪村渐渐从睡梦中苏醒。
原本打算等到天明再去找村长一家要回符箓的许荀,目睹了眼前的场景后,立即改变了计划。
他迅速下山,经过樵夫的家门,毫不犹豫地沿着一条干燥、车辙清晰的泥路,径直步入了村子。
走在路上,许荀不禁反思,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过于保守了。
那妖怪就像是一柄悬在茶溪村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而现在,自己身无长物,竟然还想着等到天亮、村长一家醒来再行动,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幼稚得可笑。
茶溪村不大,许荀推测其人口不过数十户,经过蜈蚣妖的肆虐,居民数量恐怕更为稀少。
这里的人彼此熟识,所以当许荀这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村庄时,立刻引起了村民们的惊讶,警觉的目光交织。
理论上,“吴道子”老爷应当封锁了茶溪村与外界的一切交流,使村民无法外出,外人也无法进入。
那么,许荀这位不速之客是如何进来的呢?
村民们的思维简单直接,认为许荀与“吴道子”老爷必有某种关联,或是与村长家族有所联系。
他们绝未想到许荀可能是突破了蜈蚣妖的封锁,进入了这个村庄。
在他们的心中,“吴道子”老爷是无敌的存在,无人能敌。
基于这样的猜想和认知,许荀在村中的小巷中穿行,无人敢上前搭话或驱赶。
每当有人看到他,都会警觉地盯着他,悄悄地尾随其后,似乎想要窥探他接下来的动向。
许荀自然感受到了这些异样的目光和看似隐蔽实则毫不掩饰的跟踪,但他不动声色,继续前行,仿佛对这些毫无反应。
依照记忆中的路径和方向感,许荀终于来到了那第一户亮灯的人家——医师的家门口。只见此处人头攒动,人群围得密不透风。
尽管樵夫再三强调,他的女儿并非被妖物所伤,而是自己不小心造成的伤害,但医师那张大嘴巴早已将女孩七窍流血的惨状传遍了整个村庄。
因此,村民们对樵夫的解释持怀疑态度,谁能相信一个孩子能将自己伤得如此诡异?
人们开始忧心忡忡,担心山上的妖怪是否要撕毁与茶溪村的约定,再次下山肆虐。
也有人猜测,或许并非“吴道子”老爷所为,因为这位老爷一旦出手,从不留活口。
而像樵夫女儿这样年轻鲜活的生命,正是“吴道子”老爷所钟爱的,怎么可能让她安然返回?
因此,村民们认为可能是村子周边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妖物。但这对茶溪村而言并非好消息,无论这新妖与“吴道子”老爷是敌是友,最终的受害者都将是无辜的村民。
妖怪打架,凡人遭殃!
许荀宛如带着一股“村民见之皆退避”的气场,随着他的接近和尾随村民们的窃窃私语,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竟自发地为他让出一条通道,使他能顺利进入医师家。
医师,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显然医术并不高超。她检查了樵夫的女儿许久,却未能诊断出明确的病症,只能含糊其辞地说没有大碍,只需回家静养一段时间。
然而樵夫却坚决要求医师再次检查,他无法接受女儿七窍流血、昏迷不醒的状况而无动于衷。他坚信女儿一定有什么严重的病症。
医师面对樵夫的坚持,显得十分无奈。她深知自己医术有限,确实无法诊断出确切的病因,但樵夫的固执又让她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思考。
她手中握着笔,久久无法落下,似乎在为开不出合适的药方而苦恼。
许荀见状,心中不禁感慨。看来医患关系的问题古来有之啊,即便是在这穷乡僻壤,也同样存在。
他没有直接对樵夫说他的女儿并无大碍,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安慰对于焦急的樵夫来说毫无意义。
于是,趁着医师苦思冥想之际,许荀轻声建议医师开一副补气血的方子,希望能对樵夫的女儿有所帮助。
医师原本思绪纷乱,但许荀的提点让她瞬间茅塞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