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让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至于崩溃。
姑父的话语刚落,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锁定在父亲那展露无遗的欣慰之色上。
父亲一向对他的学业苛求严格,姑父此番言论,岂非要让他更加步步紧逼?念及此,贾琏几乎难以站稳。
贾赦心中的确颇为满意,夫子虽言其子天资平平,但若勤勉不辍,至少考取个秀才不在话下。
秀才之名,贾赦已感心满意足,他自知非读书之才,其二弟虽自诩文人,却多年未曾及第,想来儿子应是承袭了张氏一族的才学,张氏家族可是出过状元,更有三位进士的书香门第。
王氏闻此,轻轻以帕掩口,遮掩着嘴角不经意间流露的笑意。
她虽不明就里,却也曾向珠儿的夫子打听,按琏儿这读书进度,即便能中秀才,也需年至二三十,怎及得上她的珠儿?夫子言道,珠儿再过两年便可下场一试,且胜算颇大!
林如海此言,不过是场面之辞,不可当真。
众人闲聊之际,贾敏留意到大嫂邢氏的呆愣,往昔初入门时的那份灵动,如今在她脸上已难觅踪迹。
贾敏心中暗自叹息,邢氏出身微寒,见识有限,夫君对她既无深情亦无厚爱,膝下无儿无女,家务管理又无从插手,日复一日在后宅中虚度,怎能不失却往日鲜活?
当初她对大哥这门亲事便不甚满意,二婚当低娶,可这未免太低,无奈此事她无权置喙。
史氏欲与女婿商讨其归家后的任职事宜,此等事宜不宜孩童在场,遂笑道:“祥儿,你已有三年未曾至此,我们院中锦鲤养得甚好,让你兄姊带你去观赏如何?”
随即吩咐两位儿媳随行照料。
林祥心知此乃有意回避,即便对观鱼无甚兴趣,也佯装兴奋,随众人前往花园。
众人皆知此乃有意安排,除了贾琏,皆默契配合,只是邢氏与王氏不耐与孩童为伍,不久便各自寻由离去。
荣国府花园中的那一池鱼儿,确也赏心悦目。
美得让林祥不禁思量,家中是否也应置一池,虽闻家中曾有此景,后因故鱼皆亡,便作罢此念。
喂饱鱼儿,时觉尚短,他们应还未谈完正事,林祥便提议道:“诸位平时偏爱何种游戏?是投壶还是蹴鞠?”
贾珠闻言略显尴尬,他鲜有闲暇,亦无特别喜好,故难以作答。
贾元春需学之规矩繁多,虽母亲寄望甚高,但她无需科举,尚有些许空闲,她的消遣便是与丫鬟共玩女子之戏,此刻皆为男子,她便提及绘画。
至于贾琏,他所好游戏繁多,虽同样受管束,却不及贾珠那般严苛,兴致勃勃地建议:“踢毽子如何?或抽陀螺?蹴鞠亦可。”
这一番玩乐下来,林祥察觉到贾珠的生疏与笨拙,动作显得颇为僵硬。观其神色,确是发自内心的喜悦。经林祥询问,方知贾珠平日鲜有闲暇,几乎全数时光皆沉浸于书本之中。若他欲嬉戏,便会有人劝阻,母亲更会心生忧伤,他不愿见双亲失望,故而玩乐之时少之又少。
林祥不禁感到愕然,“向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