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逮了这么多小鱼啊。王育林才逮了十几条呢。”讪讪的周洋走到井台旁,看着漂浮在瓦盆里的小鱼,惊讶地说。
“育林逮得多,给了我一些。”周海坐在石板上,撩着水说。
“你俩怎么不叫上我啊,咱们一起逮肯定更多。”周洋洗着手,略带遗憾地说。
“我和育林走的时候,你正在大爷的院子里打拳呢。是故意不叫你的。”周海歪头看向周洋,解释道。
“还等我大爷来吃饭吗?”洗完手的周洋扯下搭绳上的毛巾,边擦手,边问道。
“不等了,大黄也没在家,估计在竹园里跟老憨在一起呢。”周长祥擦干湿手,坐到了饭桌旁。
“我王大爷正在家里生气呢。”周洋咬了一口地瓜煎饼,边嚼边说。
“怎么了?和你大娘吵架了?”孙菊喝了口糊饾,瞪大眼睛看着周洋。
“不是的。我大爷从大队部回来就气呼呼的。”周洋喝了口糊饾说,“坐在磨盘上一个劲儿地骂张超、王业发和我二婶子。”
孙菊咬着煎饼,看了眼周长祥,又问周洋:“你听到什么了?”
“我大爷说,张超他们非得要把张福贵弄成五保户。”周洋喝了口糊饾,抬头看着孙菊说。
“哦——。”周长祥应了一声,“是不是张超伙同王业发和你二婶子硬要把张福贵弄成五保户,你王大爷反对啊。”
“是的,反正我大爷气得要命。”周洋吃完煎饼,两手端着大碗喝着糊饾。
周长祥看了看孙菊,说:“王杰生坚持得对。要是张福贵弄成五保户了,那还有天理啊。”
“是啊。年纪轻轻地,不学好。整天偷鸡摸狗的,尽干些下三滥的事,真是白瞎了一张皮。”说着,孙菊狠狠地咬了一口大葱。
“人要是不学好,这辈子就完了,连祖宗三代的名声都给败坏了。”周长祥放下碗筷,又接着说,“你俩一定要清清白白做人,堂堂正正做事,千万记住那张祖传的遗训啊。”
“嗯。”周海和周洋几乎同时应了一声。
晚饭后,街上的孩子渐渐多了起来。暮色中,那些知名的和不知名的鸟雀在门口的老榆树上鸣叫着,追逐着,偶尔微风轻轻拂过,树叶便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孙菊点燃艾蒿,又鼓起腮帮子将其吹旺,顿时,老榆树下弥漫着浓浓的艾香。草席上,周海仰面躺着,翘起二郎腿,不时地与身边轻摇着蒲扇的孙菊闲聊着。
周长祥和周洋各自坐在马扎上拉着二胡。
“洋洋,你的二胡水平已经很高了,都快赶上我喽。你拉《九九艳阳天》,我来唱几句。”周长祥兴致勃勃地对着周洋说。
“大海,你看洋洋拉得多好啊。你怎么不跟你爹学?”孙菊摸了摸周海圆鼓鼓的小肚,笑着说。
“我一看见曲谱就眼花,头也疼,更何况我是直腔子。我把毛笔字学好就行了。洋洋比我厉害,学什么都快。”周海偏过头看着孙菊说。
“你也不笨呀。就是没有洋洋那么下功夫。”孙菊笑着,用蒲扇轻轻拍了下周海。
“嘿,嘿。”周海被孙菊说中了心思,自嘲地干笑了两声。
月牙儿洒下清水样的月光,照着街上嬉戏的孩子。不时传来的狗吠声,让山村更加寂静。
夜色渐深,悄悄升起的薄雾,给月牙儿笼上了一层面纱。偶尔飘过的浮云,让她更加高傲而清冷地贴在深邃的天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