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将御书房窗棂染成血色时,江北枝正用朱砂笔尖轻点着北境舆图,银栗趴在她膝头啃着半块桂花酥,雪白尾巴时不时扫过奏折堆。祁玦的素问扇突然压在图上山脉走势处:陛下当真要调陇西军驰援?萧宴的玄甲卫可还在潼关外驻防。
北狄五王子暴毙,十万铁骑群龙无首。她蘸着茶汤在羊皮图上勾画,此时撤防,正可诱其先锋深入...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银栗箭般窜上房梁,异瞳映出窗外飘过的素色裙角。祁玦的冰蚕丝无声缠住门扉,萧宴的剑鞘已挑开暗格机关——三枚淬毒银针正钉在太后生前最爱的青花梅瓶上。
好精巧的相思子。祁玦用银针挑起暗器,看来慈宁宫的余孽比咱们想得心急。
江北枝的鎏金护甲摩挲着针尾刻痕:工部侍郎昨日呈的万寿节礼单里,恰有批岭南进贡的相思木。她忽然轻笑,祁卿不妨猜猜,这批木材现在何处?
萧宴的剑穗扫过她案头:谷主怕是没空猜谜,今夜太医院要彻查各宫熏香。玄色蟒纹袖口沾着星点朱砂,毕竟太后薨逝前,最爱往安神香里添料。
更漏指向戌时三刻,银栗突然挠开地砖暗格。江北枝的手帕包着镊子夹出蜡丸,展开的密信却让她瞳孔骤缩——竟是凉州刺史与北狄往来的账目,落款日期竟是三日前。
好个忠君爱国的刘刺史。祁玦的素问扇挑起信纸,上月还上书要增拨军饷剿匪。
萧宴的剑气在青玉镇纸上刻出裂痕:凉州军现由副将周焕统领,此人是药王谷......
是本谷逐出师门的叛徒。祁玦指尖银针泛着冷光,三年前因私炼傀儡蛊被废去右手。
江北枝突然将密信凑近烛火,焦糊处显出一枚暗印:你们看这墨色褪去的纹路——放大镜下,隐约可见半枚残缺的虎符印记,兵部上月才核验过的虎符,倒比话本流传得还快。
子夜惊雷炸响时,三人立在兵部库房檐角。银栗叼着铜钥匙窜上锁眼,祁玦的蓝蝶磷粉照亮满地箱笼。江北枝掀开某口樟木箱时,霉味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本该在武库的玄铁重甲,竟与北狄狼头旗堆在一处。
林尚书真是节俭。萧宴剑尖挑起铠甲内衬,连三年前阵亡将士的血渍都舍不得洗。
祁玦的素问扇突然转向暗处:陛下小心!
江北枝侧身避开冷箭,袖中甩出的磁石吸住刺客腕甲:留活口!
萧宴的剑气却已贯穿刺客咽喉:是死士。
银栗的爪子突然拍打某口铁箱,异瞳映出箱底暗格。江北枝用簪子撬开夹层,泛黄的军饷账册里夹着半幅皇陵地宫图——朱笔勾勒处,正是三百年前浑天仪所在。
明日大朝会,有劳二位演场戏。她将图纸收入袖中,祁卿的三日醉,该派上用场了。
五更鼓未歇,金銮殿已跪满紫袍大臣。江北枝冕旒下的目光扫过工部侍郎颤抖的指尖:刘爱卿,岭南的相思木可还合用?
臣、臣惶恐......
惶恐到往慈宁宫送毒针?祁玦的素问扇突然展开,这针尾的檀香味,倒是与侍郎府上新购的香料同源。
萧宴的剑鞘重重砸在青玉砖上:凉州八百里加急!周焕率部投敌,请陛下速派援军!
朝堂哗然中,江北枝的护甲轻叩龙椅:朕看不必。传旨,打开潼关城门,迎北狄使臣入京和谈。
退朝钟声里,银栗窜过回廊,将某位太医令的密信拍在江北枝案头。祁玦的冰蚕丝缠住信鸽脚环:太医院昨夜少了三钱鹤顶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