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羽毛在李维掌心微微震颤，如同垂死挣扎的蜂鸟。他手臂的麻痹感已经蔓延到肩膀，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远处，破砕者的独眼闪烁着猩红光芒，被压制的庞大身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适应着神遗物的力场。
没时间了！赵启明突然暴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羽毛，要么现在用，要么等死！他拖着受伤的左腿扑向李维，布满灼伤的手指距离羽毛仅剩三寸。
若离的喉咙里突然迸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她蜷缩的身体如弹簧般绷直，沾满血污的指甲划过赵启明的手背。这个动作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但那双空洞的眼睛深处，金色的竖瞳正以惊人的速度扩散。
苏婉的契约书页无风自动，暗金文字在她惨白的脸上投下诡异光斑。停下！她咳着血沫喊道，羽毛在影响她！
李维踉跄后退，羽毛突然变得滚烫。无数细小的金色丝线从羽毛根部渗出，缠绕上若离裸露的脚踝。她怀中的林晓枫遗体开始泛出冰蓝色微光，与金线交织成诡异的网。
破砕者发出胜利般的咆哮，酸液从甲壳缝隙喷涌而出。最近的异界生物已经突破力场，节肢动物般的附肢撕开浓雾。赵启明捂着流血的手背狞笑：看啊！这就是你们犹豫的代价！
羽毛突然在李维掌心炸开。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爆炸，而是某种认知层面的冲击波。他看见无数重叠的画面：通神塔的尖顶刺穿血月、艾尔在镜中分裂成七个影子、林晓枫坠入无底深渊时伸出的手......最清晰的是若离——不是眼前这个崩溃的少女，而是站在世界废墟上，身后展开十二对光翼的剪影。
原来如此......李维的瞳孔剧烈收缩。麻痹感突然消失，羽毛化作液态金属渗入他的皮肤。前臂浮现出与苏婉契约相似的符文，但颜色是燃烧般的赤红。
若离的尖叫声刺穿耳膜。她的脊椎不正常地隆起，肩胛骨处撕裂出两道血痕。不是翅膀，而是某种更古老、更危险的东西正在破体而出。金线已经蔓延到她颈部，在锁骨处汇聚成衔尾蛇的图案。
苏婉的契约书页突然自燃。她惊恐地发现那些燃烧的灰烬组成了一句新的话：钥匙已插入错误的锁孔。
李维！她嘶声喊道，羽毛选择了你！快决定——
地面毫无征兆地塌陷。不是物理坍塌，而是空间本身的扭曲。六边形裂痕以若离为中心扩散，所经之处物质呈现诡异的镜面化。破砕者的甲壳在接触到裂痕的瞬间汽化，怪物发出前所未有的惨嚎。
赵启明疯狂大笑：这才像话！他猛地将钢管掷向若离心口，杀了她就能停下！
钢管在距离若离十厘米处静止，然后像被无形之手揉捏般扭曲成莫比乌斯环。李维新生的符文手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赤红光线精准击中下坠的钢管。金属熔化成液态，在空中组成一行浮动的神文：
【选择时刻：毁灭或新生】
若离的尖叫戛然而止。她漂浮在离地半米的空中，金线已完全覆盖全身。当睁开第三只竖瞳时，整个废墟响彻通神塔崩塌的轰鸣声。无数记忆碎片从她七窍涌出——黑猫形态的捕猎、林晓枫最后的微笑、艾尔指尖跃动的黑焰......这些碎片在空中凝结成两面相对的镜子。
左镜映出末日景象：若离完全异化成六翼怪物，脚下跪拜着无数扭曲生物；右镜则是平凡校园，她正低头解着那道曾困扰她的数学题。
不......苏婉突然跪倒在地，这是双重神选！她的眼球表面开始浮现微型符文，通神塔在通过她重塑现实分支！
李维感到符文手臂正在吞噬自己的生命力。他踉跄着走向悬浮的若离，每步都在地面留下燃烧的脚印。当触及记忆碎片组成的镜廊时，某个超出人类理解的存在在他脑中说：【见证者将支付门票】
剧痛中，李维的左眼爆裂。但新生的机械义眼却看到更恐怖的真相——两面镜子都是假的。真正的若离被困在镜廊中央的量子态，她同时经历着两种未来，而决定权重的是...
情感锚点！李维用剩余的眼睛看向林晓枫的遗体，羽毛不是武器，是天平！
当他把燃烧的手伸向冰蓝色微光时，整个空间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两面镜子同时出现裂纹，从中渗出黑金交织的雾气。赵启明突然发出不似人类的嚎叫——他的伤口里钻出与艾尔如出一辙的黑线。
晚了。七重声音从赵启明撕裂的嘴角涌出，游戏终局已至。
悬浮的若离突然睁开眼睛。那双完全化为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正在崩塌的通神塔，以及塔底某个正在苏醒的、比邪神更古老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