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知道，山崎的死，不仅仅是让她再次直面组织的恐怖，更可能勾起了她对姐姐宫野明美、对父母、以及对自己曾经参与研究的痛苦回忆。那是刻在她灵魂深处的创伤。
零默默地坐在工作台前，手指悬在键盘上，却一个字也敲不下去。他尝试进行网络监控，分析情报，但思绪完全无法集中。房间里弥漫的悲伤气氛，也同样感染了他。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言语在这种时候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承诺，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房间里只有两人极其轻微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被夜色过滤后的城市噪音。
许久，灰原哀（凛）终于动了动。她抬起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空洞。
她没有看零，只是望着墙壁，用一种极其低沉、带着一丝自嘲和疲惫的语气，仿佛自言自语般地开口了：
“呐…你说，像我们这样的人，真的…有资格拥有明天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如同重锤般敲打在零的心上。
零沉默了片刻。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是一个来自异世界的“幽灵”，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挣扎求生，对未来同样充满了不确定。
但他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恐惧和绝望而微微颤抖的女孩，看着她那双试图用冰冷来掩盖脆弱的眼睛，他知道，他不能什么都不说。
他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温水。然后，他走到灰原哀身边，蹲下身子，将水杯轻轻递到她面前。
“我不知道明天会怎样，”零的声音同样很低，但却异常清晰和认真，“我无法向你保证什么。组织很强大，未来也很危险，这都是事实。”
灰原哀没有接水杯，只是抬起头，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他的下文。
“但是，”零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至少现在，我们还活着。选择权，还在我们自己手里。”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定：“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成功，能不能找到解药，能不能摧毁那个组织。但我可以保证，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不会让你再回到他们手里。我们会一起面对，一起寻找答案。”
“无论未来是光明还是黑暗，至少…你不是一个人。”
这番话，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虚无的承诺，只有最朴素的决心和一种…笨拙但真诚的守护意愿。
灰原哀（凛）看着零那双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显得平静而坚定的黑色眸子，她紧紧抿着的嘴唇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眼中那层厚厚的冰壳，似乎也极其微弱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伸出手，接过了那杯温水。手指触碰到杯壁的温暖，似乎也传递到了她的心底。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默。但这一次，沉默不再是之前的绝望和压抑，而是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相互依存的暖意。
零知道，他们的关系，在这个充满危险和不确定性的夜晚，似乎又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不再仅仅是任务目标与执行者，不再仅仅是智力上的合作者，更像是…在黑暗中相互依偎、舔舐伤口、艰难前行的同伴。
虽然前路依旧漫长且充满荆棘，但至少此刻，他们不再是完全孤独的。这份脆弱的慰藉，或许就是支撑他们继续走下去的、最微弱却也最坚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