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传扬孝悌忠信,仁义礼智,哪种不符合教育?儒家以仁政治国,在天下太平可行,在战乱时期自然不符合。儒家如笔,如今战乱之时,天下诸侯要的是争霸争强,需要的是利剑!笔不如剑,自然不受诸侯重视!”
对于这番话,孟轲深有感触,他屡次向齐王进言仁政治国,皆被齐王敷衍,一想起来内心便是一股心寒。
乐无卢悠悠问:“听闻墨家创始人墨子曾习儒学,后才创立墨家,若是儒家思想根本不符合时代,墨子为何当初学儒学?”
墨家互相对望,愣是回答不上来。
“乐先生言之有理。”公孙丑得意说。
乐无卢悠悠说:“听闻儒家孔子也向道家老子请教。”
儒家也沉默了。
“如此说来,所谓的趋势当以变化而创新,剔除糟粕,继承精华。”乐无卢对百家略有所学,真不是吹嘘之言。
曹商不屑问:“道家提倡无为,无为即是不为,不为为何来百家学宫?”
庄周回:“无为是大为,天能覆盖万物而不能承载万物,地能承载万物而不能覆盖万物。”
庄周说完,乐无卢却来接话:“无为乃是大为,如今天下战争不断,有为者则出谋划策,然而必损人命。而无为者具有仁慈之心,不忍损害人命,宁愿二餐不济隐居度日。”
庄周再说:“道的奥妙之处在于明白之人如获珍宝,不懂之人弃如糟糠。”
乐无卢继续接话,流利地朗读道德经的其中一句:“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
庄周和乐无卢一人一句,配合默契。两人互望一眼,含笑点头。
“老庄,乐先生是你学生?”惠施疑惑问。
庄子微笑摇头。
众人见乐无卢对儒墨道三家颇有见解,开始另眼相看,也有人将他视为辩论目标。
宫楼,赵良瑜入神凝视乐无卢的一举一动,眼眸流露浓郁的兴致,脸颊渐渐浮现微红,真真是少女初生情愫的羞状。
她一想到他在相国府门口等了自己三年,更为自己去拜师学习才智,她当真感动至极,眼眸渐显湿意。
惠施见乐无卢成了众矢之的,决定帮他解围。他徐徐起身,脸上带着趣笑,宏声说:“老夫有一道题,请诸位解答。”
名家擅于的便是诡辩,诡辩即是能将歪理说成正理。
“白马非马。”惠施说出了命题。
众人皆知白马非马是错题,但缺乏反驳的言词。
“白马非马?不可。”告不害说。
“马是形,白是色,色并非形,因此白马非马。”
“白马不可说无马。不可说无马,不是马?白马即是有马。为何说白马非马?”
惠施有声有色说:“比如你要买马,则黄马、黑马皆可。你要买白马,则黄马、黑马便不可。假如白马是马,与你所买的马相同,那么买白马与马岂不是一样?”
告不害反问:“若马有颜色不是马?那天下无色的马,叫天下无马,可以吗?”
“马固然有色,所以称为白马。假如马无色,称为马而已,怎可称为白马?然而,马与白马有区别。白马是马限于白色,限于白色的马自然与马有区别,所以白马非马。”
告不害语塞。
许行说:“白马非马,不对。马不和白一起,称为马,白不和马一起,称为白。马和白合并才称为白马,形和色合并,不可。所以白马非马,不可。”
“白马是马,然而白马是黄马,可以吗?”惠施反问。
“不可。”
“马与黄马的区别是马、黄马,即是说黄马非马。既然黄马与马有区别,反而将白马与马相同,岂不是天下之悖言乱辞!”
惠施言辞凿凿,仿佛白马非马的难题不可撼动。
接下来,众人轮番辩论,被惠施一一辨败。大多人听不懂,有人左右闲谈,甚至打起了哈欠。
“鄙人来解。”腹朜自信一笑说。
“钜子请言。”惠施示手说。
腹朜神采飞扬,流利说:“白马是马,乘白马是乘马;黑马是马,乘黑马是乘马;婢是人,爱婢是爱人;奴是人,爱奴是爱人。这是,是而然。
盗是人,多盗不是多人,无盗不是无人;厌恶多盗,不是厌恶多人,希望无盗,不是希望无人。这是世人认为正确的事。
若像如此,盗是人,但爱盗,却不是爱人;不爱盗,不是不爱人;杀盗也不是杀人。前者和后者相同,然而人们赞同前者,却不知错。这是,是而不然。
喜欢读书,不是喜欢书;将要斗鸡,不是斗鸡;喜欢斗鸡,就是喜欢鸡。将要出门,不是出门;阻止将要出门,就是阻止出门。
若像如此,将要夭折,不是夭折;寿终才是夭折;有命,不是命;不认为有命,不是命。前者和后者相同,但人们赞同前者,却不知错。这是,不是而然。”
腹朜加大声音说:“一匹马是马,两匹马也是马,马有四蹄,即是说一匹马四蹄,不是两匹马有四蹄。马有的是白色,就是说两匹马中有白马,并不是一匹马而有的是白色。”
腹朜将诡辩的内容一一分解,使得白马非马论不攻自破。然而学宫一片寂静,在场者十有八九完全不知道腹朜解了,确切的说腹朜在说什么…
惠施抚掌大笑说:“钜子高见,老夫佩服。”
乐无卢一脸茫然,却见惠施一说,故作明白状,抚掌说:“善!”
“善!”人群扬出一片莫名其妙的善声。
白马非马的话题结束了,同样带去了迷惑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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