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陈默低头抚摸标本,结婚那天,我把你的信埋在了梧桐树下。
林夏跟着他来到医院后巷。潮湿的泥土里,生锈的铁盒躺着张泛黄的信纸:陈默,我愿意等你。
雨水混着泪水滑进衣领,林夏突然想起2008年的那个雨天。她终于明白,有些遗憾永远无法弥补,就像阿尔卑斯的甜味,终将被岁月沉淀成苦涩。
陈默在妻子化疗期间学会了写诗。他把对林夏的思念藏在诗句里,夹在女儿的童话书里。
爸爸,这首诗里的夏蝉是谁呀?女儿指着《安徒生童话》问。
陈默摸着女儿的头,望向窗外飘落的梧桐絮:是爸爸青春里最明亮的月光。
林夏依旧保持着每周三次的深夜通话。她不再问陈默的近况,只是安静地听他讲女儿的趣事。
果果今天说,她的梦想是当医生。陈默的声音带着笑意,就像夏夏阿姨一样。
林夏攥着玻璃弹珠,轻声说:告诉她,医生需要很勇敢。
2023年中秋,陈默在工地脚手架上给林夏打电话。城市的月光洒在他沧桑的脸上,远处传来女儿的笑声。
夏夏,我离婚了。他突然说,李娟走前说,不能耽误我追求幸福。
林夏的眼泪砸在值班日志上。她望着窗外的圆月,终于说出那句迟到十八年的话:陈默,我还在等你。
电话那头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林夏听见陈默急促的呼吸,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果果发烧了。他最后说,我得送她去医院。
2024年清明,林夏在梧桐树下遇见陈默。他牵着女儿的手,左臂的烫伤疤痕在阳光下泛着光。
夏夏阿姨!果果跑过来,递上阿尔卑斯棒棒糖,爸爸说这是世界上最甜的糖。
林夏蹲下身,把玻璃弹珠放进女孩掌心:替阿姨保管好它,好吗?
陈默望着树影婆娑的天空,突然说:我写了首诗,题目叫《未完成的夏天》。
林夏静静听着,眼泪无声滑落:
当阿尔卑斯的甜融化成盐
我们在各自的轨道上
把青春碾成糖霜
你看那飘落的梧桐絮
多像那年未说出口的
半句誓言
果果突然指着天空:爸爸快看!有流星!
陈默和林夏同时抬头,看见一道光划过天际。他们的手在月光下慢慢靠近,却在最后一刻轻轻错开。
果果该回家了。陈默抱起女儿,下次带你去看真正的萤火虫。
林夏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取出藏在口袋里的银杏叶标本。叶脉间的2008号在月光下微微发亮,像极了那年运动会上,陈默校服背后的号码。
手机突然震动,是陈默发来的消息:明天下午三点,初中校门口见。
林夏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絮,终于露出了十八年来第一个释然的笑容。她知道,有些遗憾永远无法弥补,但至少,他们还能在记忆里重逢。
暮色中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而那些未说出口的爱,终将在时光里酿成永恒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