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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夜行许可证(1 / 1)

当雾气散去,柜内竟变成完全不同的景象——原本的制服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布满抓痕的混凝土墙面。那些抓痕组成歪斜的文字:“他们偷走了我的脸。”

浴室方向传来凄厉的尖啸。镜中人的手臂突然自燃,火苗顺着天花板向床铺蔓延。江临冲向全身镜想寻找逃生线索,却在镜面倒影里看到骇人一幕:自己的右脸正在碳化,皮肤剥落后露出熔蜡状的肌肉组织。

“低头!”

陌生的男声炸响。江临条件反射般扑倒在地,一瓶矿泉水擦着他发梢飞过,精准砸中全身镜。镜面在液体冲刷下浮现血色符文,原本要烧到他衣角的火苗骤然熄灭。

戴眼镜的男生从玄关阴影里走出,他的白衬衫沾满黑灰,右手握着滋滋作响的防暴手电:“规则第十条要配合第五条使用——焦痕出现时,所有镜面都是污染源。”

江临撑起身子,发现全身镜的裂纹组成新的提示:“22:00后,镜中人的时间开始流动。”镜中的自己仍保持完好,但倒影的右手腕纹章已经异化成火焰图腾。

“我叫陈默,1302房的。”眼镜男用鞋尖碾灭最后一簇火苗,“你刚才触发了连锁规则,现在整层楼的镜子都成了传送门。”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走廊突然传来接二连三的爆裂声。江临冲到猫眼前,看见对门1303房的镜面碎片正从门缝下涌出,每一片都映着不同角度的烧伤人脸。那些碎片像有生命般向1301房聚集,在深蓝色地毯上拼凑出燃烧的脚印。

“用这个!”陈默抛来半瓶矿泉水,“泼到镜面可以暂时封闭通道,但真正的污染源在……”

他的声音被刺耳的警报声淹没。天花板喷洒系统突然启动,但落下的不是清水而是黑色油状物。江临的袖口沾到一滴,布料瞬间碳化,皮肤上浮现水泡。

“去消防通道!”陈默撞开房门。

两人在倾泻的黑雨中狂奔,身后镜面碎片如潮水般涌动。江临在拐弯时回头一瞥,看见所有碎片都映着同一张脸——王莹莹被烧毁前的清秀面容。她浮肿的眼皮下渗出鲜血,在玻璃上写成扭曲的“救命”。

防火门被撞开的瞬间,陈默突然僵在原地。他的瞳孔映出楼梯间景象:本该是逃生通道的地方,此刻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全身镜。每面镜子都映着燃烧的走廊,镜中无数个江临正在被火舌吞噬。

“低头闭眼!”江临拽着陈默扑倒在地。

镜中传来此起彼伏的爆裂声,热浪卷着玻璃渣从头顶掠过。当声响平息时,江临摸到满手温热粘稠的液体——不是血,而是散发着药水味的淡黄色组织液。

陈默的尖叫声撕开寂静:“我的脸!”

江临转头看去,悚然发现同伴的右脸正在融化。皮肤像高温下的蜡像般垂坠,露出下面跳动的猩红肌肉。更可怕的是,那些组织液落地后竟自动流向最近的镜面碎片,在玻璃表面重组出王莹莹的五官。

“不要看镜子!”江临用外套罩住陈默的头,拖着他退回走廊。宾客守则从口袋滑落,第十条规则末尾浮现出燃烧的血字补充项:“当同伴被污染时,请将其送往13层焚化室。”

整层楼的灯光开始频闪。在明暗交替的间隙,江临看见焦痕正从各个房门渗出,在地毯上汇聚成巨大的火焰图腾。图腾中央缓缓隆起,一只缠着绷带的手破土而出,绷带缝隙间露出炭化的皮肤。

陈默突然挣脱束缚,痴笑着冲向那只手:“我的脸……把我的脸还给我……”

江临的矿泉水瓶已经见底。在陈默即将触到怪手的瞬间,他扯下走廊装饰画砸向消防警报器。玻璃罩碎裂的巨响中,灭火泡沫从天而降,那只手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缩回焦痕深处。

当泡沫狂潮停歇时,走廊只剩下满地狼藉。陈默昏倒在装饰画旁,右脸的溃烂停止在颧骨位置。江临喘着气翻开守则,发现第十条规则的字体变得模糊不清,而第五条末尾多出一行小字:

“记住,当镜中人向你求助时,真正的危险来自背后。”

他猛然转头。

1301房的门牌在泡沫中泛着冷光,而本该紧闭的房门正缓缓开启。全身镜的碎片铺满玄关,每一片都映着王莹莹被烧毁的脸。她开裂的嘴唇同步开合,随着房门开启的吱呀声,组成细不可闻的耳语:

“小心……衣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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