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们的战争不同。”
阳太转头看向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驾驶舱里的不是怪兽,而是活生生的人。”
“他们也会在战前给家人写信,也会在胜利后欢呼,就像……”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就像我牺牲的战友那样。”
“可是……”阿姆罗的声音虚弱得像风中的烛火,“不杀死他们,我们就会死。这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那你为什么而战?”阳太的问题如同一记重锤。
营地远处传来芙劳的笑声,赛依正在笨拙地修理通讯器,布莱德与军官们的讨论声隐约飘来。
阿姆罗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从未认真思考过答案。
是为了联邦的旗帜?为了保护白色木马的同伴?还是仅仅因为自己被命运推上了战场?
“我……我不知道。”他终于承认,声音里带着哭腔,“每次战斗时,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台机器,明明不想杀人,却停不下来……”
“战争确实会让人变成怪物。”
阳太的手掌搭上阿姆罗颤抖的肩膀,力量虽轻,却像锚点般稳住了他摇摇欲坠的理智,“但你和那些被仇恨蒙蔽的人不同,阿姆罗。”
“你会为敌人的死而痛苦,会在深夜里独自流泪——这说明你的心还没有被战争吞噬。”
篝火突然迸出火星,照亮了阿姆罗泛红的眼眶。
他想起第一次驾驶高达时,那个被他误伤的吉翁新兵绝望的眼神。
想起无数个失眠的夜晚,他在噩梦中看到的血与火。
原来一直以来,他都在逃避那个最本质的问题:战斗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宇宙怪兽……”他喃喃重复着,仿佛在咀嚼这个陌生的词汇,“如果真的存在那种纯粹的邪恶,那我们现在的厮杀,算什么?”
阳太的目光望向远方,那里隐约传来吉翁军巡逻机的轰鸣:“在无垠的宇宙中,生命渺小如尘埃。但正因如此,每一个生命才值得被珍惜。”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阿姆罗,你可以选择成为保护者,而不是刽子手。”
“这双手,”他轻轻握住阿姆罗颤抖的手,“既可以扣动扳机,也能托起希望。”
夜风掠过营地,带走了长久的沉默。
阿姆罗感觉胸口积压的重物正在瓦解,某种被战争深埋的东西破土而出。
他握紧阳太的手,这一刻,他终于看清了迷雾中的方向——或许战斗从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守护那些还未被战火吞噬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