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朱元璋的声音像块冻硬的黑砖,带着凤阳官话的粗粝。
他转身时,粗布麻衣上的黄土簌簌掉落,腰间未配玉带,只挂着当年讨饭时用的草绳:“你修运河死了多少民夫?开科举又断了多少寒门路?”目光扫过杨广胸前焦痕,突然冷笑一声,“倒是你那‘炀’字谥号,天道早有定数。”
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宋高宗赵构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尽忠报国”玉牌,突然听见朱元璋沉声道:“赵构,你还记得当年在应天府,是谁跪在你马前求你发兵收复汴京吗?”话尾陡然拔高,“完颜构!你偏安一隅时,可曾想过黄河两岸的百姓如何被金人屠戮?”
赵构面色煞白,踉跄后退半步,手按在剑柄上却拔不出来——那柄“寒泉”剑,正是当年岳飞收复建康后所献。
他望着朱元璋眼中冷冽如刀的光,突然想起臣下曾密报,说太祖皇帝在皇陵碑上亲笔写下“遭时艰难,朝夕彷徨”八字,那时只觉得粗俗,此刻却如重锤砸在心头。
忽必烈手中的酒碗“当啷”落地,马奶酒在青玉砖上蜿蜒成河。
他看着朱元璋衣摆上的补丁,突然想起祖父铁木真在斡难河边喝浑水的日子,喉头动了动,终究没说出话。
赵匡胤盯着“得位五星”的评语,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袖口,那里还留着当年陈桥兵变时,将士强披黄袍蹭破的线头。
光幕突然映出朱元璋在皇觉寺敲钟的画面,破袈裟下的脊背布满鞭痕——那是被寺中老僧责罚时留下的。
诸天殿内寂静如死,唯有朱元璋衣摆上的黄土,还在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颤动。
杨广瘫坐在王座上,望着自己榜单上“德亏”二字,突然发现那字迹里竟渗着百姓的哭号声,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咸阳宫的青铜灯台在风中明灭,公子扶苏的衣袂拂过堆积半人高的竹简,指尖在“民贵君轻”的帛书字迹上停顿。
他望着父亲案头新刻的“受命于天”玉玺,喉结滚动,终于拱手开口:“天象异变三日未消,城外百姓已有流言……”
秦始皇嬴政手中的狼毫在竹简上划出歪斜的墨痕,朱砂批阅的“重法”二字被晕染成暗红。
他抬眼时,烛火在眼角皱纹里投下阴影,长子眉间的忧虑让他想起邯郸为质时,母亲赵姬在寒冬里为他缝补衣袍的模样。
“安抚?”他突然冷笑,狼毫重重戳在砚台上,墨汁溅在扶苏月白色衣摆,“当年六国合纵时,可曾有人安抚过朕?”
胡亥斜倚在廊柱上,腰间玉珏碰着青铜佩剑叮当作响。
他望着兄长被墨汁弄脏的衣袍,嘴角扯出轻蔑的笑:“不过是些泥腿子,父皇派蒙恬带三万铁骑绕城走三遭,保管比百张安民告示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