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划过剑柄上的螭龙纹，想起昨日在甘泉宫，赵高教他用苛法震慑言官的密语。
嬴政的目光在次子腰间佩剑上停留一瞬——那是去年狩猎时，他亲自赏赐的“寒铁剑”。
胡亥眼中闪烁的戾气，像极了当年吕不韦倒台时，他在诏狱见过的死囚眼神。
“治国如烹小鲜，”他突然放下狼毫，指腹摩挲着案头传国玉玺的螭虎纽，“刚柔并济方能长久。”
声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砰”的巨响，一块燃烧的陨石砸在丹墀上，火星溅在胡亥靴面上，烫出几个焦洞。
鹿台的酒池泛着脂粉气，妲己的赤绫罗裙拖在酒水中，绣着的九尾狐纹被浸得模糊。
她倚在纣王怀里，指尖捏着葡萄喂进帝王口中，耳垂上的东珠坠子蹭过纣王胸前的兽面纹金鳞甲：“大王看那金光，定是上天要褒奖您的功绩呢。”
纣王的笑声震得酒池水面泛起涟漪，他握着妲己的手腕猛地灌下一杯酒，酒水顺着胡须滴在炮烙柱上，将正在惨叫的囚徒伤口灼得滋滋作响：“爱妃说得对，朕平东夷、开商路，功绩自然无人能及！”突然瞥见远处鹿台角楼处，比干的儿子正跪在饿殍堆里哭泣，眉峰一挑，“来人，给比干的府上再送十车炮烙柱，让他们尝尝‘忠言逆耳’的滋味。”
妲己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进纣王手臂，望着榜文上渐渐浮现的“殷商”二字，心底泛起一丝凉意——她记得三年前，有个叫祖伊的老臣曾哭着劝纣王“天即讫我殷命”，被帝王下令割去舌头扔进水池。
此刻酒池里的锦鲤正啃食着池底的白骨，月光照在纣王胸前的金鳞甲上，映出一片刺目的血光。
镐京的夜风带着麦香，周武王姬发的青铜剑鞘撞在石阶上，发出清越的响声。
他盯着天际的金榜，剑柄上“牧野之战”的凹痕硌得掌心发疼——那是亲手斩下商纣头颅时留下的印记。
“姜太师，这榜文……”
姜尚的九节藤杖在地上敲出“笃笃”声，霜白的长须被夜风吹得扬起：“陛下还记得伐纣时，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吗？”他转头望向周公旦，后者正低头整理冕旒，玉笏上“敬天保民”四字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天道昭昭，只垂青于护民如子者。”
姬发的手指划过剑鞘上的饕餮纹，想起在孟津会盟时，八百诸侯齐呼“天命归周”的场景。
此刻榜文上“西周”二字周围萦绕着淡淡金光，殿外传来巡夜士兵的梆子声，与远处村落的犬吠交织成曲。
他突然转身握住姜尚的手，藤杖上的倒刺扎得掌心发麻：“先生曾说‘天视自我民视’，今日榜文，便是百姓的眼睛啊。”
未央宫的飞檐下，汉武帝刘彻的冕旒随着步伐晃动，玉珠撞在金冠上发出细碎声响。
他盯着天际的金榜，突然听见身后甲胄轻响，卫青和霍去病正按剑肃立，前者的铠甲肩带上还沾着漠北的黄沙。
“陛下，这榜文怕是……”卫子夫的衣袖拂过刘彻手背，腕间的“长乐”玉镯凉意沁人，“当年董仲舒说‘天人感应’，或许该……”
“妇人之见！”刘彻猛地甩袖，冕旒撞得额角生疼，“朕北击匈奴，西通西域，功盖三皇五帝，何惧天道评判？”目光扫过东方朔，后者正晃着酒壶偷笑，“曼倩，你说这榜文，朕该居何位？”
东方朔的酒液顺着胡须滴在衣襟上，他抹了把嘴：“陛下若居第二，天下便无第一。”
话未说完，主父偃已抢步上前，玉笏几乎戳到金榜：“陛下拓土万里，当以‘千古一帝’位列榜首！”霍光紧随其后，袖中露出的《推恩令》残页在风中翻飞。
刘彻的笑声惊起檐角宿鸟，他突然看见卫青欲言又止的模样，胸口的玉佩“当啷”撞在剑柄上——那是卫子夫亲手绣的“平安”纹。
漠北之战时，他曾在军帐中见过卫青偷偷为将士裹伤，此刻将军铠甲下露出的麻布袖口，与朱元璋的粗布麻衣竟有几分相似。
洛阳紫微城的飞檐上，金鸾彩凤的尾羽被霞光染成血色。
武则天端坐在九龙沉香椅上，鎏金嵌宝腰带在腰间绷出冷硬的弧线，指尖正一下一下叩击着御案上的《建言十二事》残卷。
当“武周”二字在金榜上浮现时，殿内七十二根盘龙柱的烛火突然齐明，将她眉间的花钿映得如滴血红梅。
“陛下，这……”狄仁杰的象牙笏板在手中顿了顿，腰间“同凤阁鸾台平章事”的鱼符碰着座椅发出轻响，“女子称帝虽无前例，然陛下开科举、劝农桑……”
“狄阁老何时也学起腐儒酸文？”武则天忽然轻笑，金步摇上的东珠随头颅转动划出弧线，“朕若不能承天命，何来这满朝寒门贵子？”她的目光扫过张柬之，后者正盯着金榜上“武周”二字周围流转的青霞，喉头滚动着说不出话。
年轻的凤阁舍人突然越班而出，官服下摆还沾着早朝时的露水：“天道无常，或有……”话未说完便被武则天抬手打断，指甲上的凤仙花汁在烛火下泛着妖冶的红：“当年朕在感业寺种了三年菜，寺里的老尼说‘女子怎可识字’——”她忽然起身，霞帔扫过御案上的《臣轨》，“如今这满朝的《臣轨》，可是连和尚都要抄上三遍的。”
应天皇宫的青石砖上，朱元璋的布鞋碾过一片飘落的梧桐叶。
他望着天际金榜，粗布旧袍的袖口还沾着修补过的针脚——那是马皇后临终前特意为他缝的。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他突然放声大笑，震得檐角铜铃叮当乱响，“当年在皇觉寺敲钟，谁能想到咱老朱能让这天下重归汉家？”
李善长的朝服在风中鼓胀如帆，他捧着笏板弓身道：“陛下起于田亩，此等天命眷顾，亘古未有……”话未说完便被徐达打断，这位常遇春的老战友单膝跪地，甲胄上的铁锈蹭在青砖上：“末将请命，若天道有需，愿率十万大军再扫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