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书房的檀木香气混着雪气涌入鼻腔,朱厚照的指尖划过书架第三层的《孟子注疏》,书页间夹着的磷粉在红光视野中泛着幽蓝——这是恶人谷特有的标记,与七年前屠家灭门案现场的残留物完全一致。
玉燕,他忽然转身,望着屏风后欲言又止的少女,带令尊去前院赏雪吧,孤想独自拜读大侠的藏书。
江玉燕的指尖攥紧裙角,翡翠玉坠在烛火下闪过微光。
她看见父亲的喉结滚动,看见林远图的青锋剑穗指向东厢房——那里藏着东厂缇骑的暗哨。
是,殿下。
她忽然福身,刻意加重了殿下二字,玉燕告退。
雕花木门闭合的瞬间,朱厚照的右眼红光盛极。
书架的榫卯结构在视野中无所遁形,第三层向左推三寸,第五层向右旋半圈,暗格开启的轻响混着水银流动声传入耳中。
他忽然轻笑,指尖按在《庄子》函套上,青铜镇纸下的机括应声而启。
六壬神骰的七面星象图在暗格中闪烁,水银沿着北斗轨迹缓缓流动。
朱厚照的掌心刚触到骰身,书房木门突然无风自开,江别鹤的身影映在雪光中,腰间翡翠玉佩的流苏剧烈摇晃。
公子对在下的书房,似乎格外熟悉。
江别鹤的声音依然温润,却掩不住眼底的惊惶,这暗格机关,连玉燕都未曾告诉。
朱厚照转身时,神骰已收入袖中,指尖摩挲着骰面的紫微斗数纹路:江琴,他忽然轻笑,你以为换了名字,恶人谷的磷粉,移花宫的暗纹,就能洗净当年背叛江枫的血手?
江别鹤的脊背骤然绷紧,这个本名如同重锤砸在他心尖。
他忽然注意到,朱厚照袖口露出的莲花印记,与皇室秘典中记载的九阳绝脉标记分毫不差。
殿......公子说笑了,他的掌心扣紧袖中梅花针,却发现对方的青羽软剑已出鞘三寸,在下不过是...
不过是东厂曹正淳的走狗?朱厚照忽然逼近,赤金牌令的冷光映着对方煞白的脸,屠家灭门时,你用梅花针封了屠娇娇的任脉,却忘了她腰间的六壬神骰,会留下水银灼伤的痕迹。
江别鹤的梅花针当啷落地,他忽然想起田伯光临死前的惨状——那个纵横塞北的采花贼,竟被眼前少年一剑封喉。
而此刻,少年眼中流转的红光,与传说中少林寺的罗汉天眼如出一辙。
公子究竟想如何?他忽然跪下,额头触地时暗扣的匕首悄然滑落,神骰在下双手奉上,只求留玉燕......
孤要的从来不是神骰。
朱厚照忽然甩袖,神骰的水银波动在袖中与江玉燕的蝴蝶骨产生共振,孤要的,是你江别鹤的江湖声望,是你与曹正淳的密信,是你藏在移花宫的《明玉功》残页。
江别鹤的瞳孔骤缩,这些秘密连东厂都未曾知晓。
他忽然抬头,看见朱厚照指尖划过神骰的北斗纹,星象图的微光与对方掌心的莲花印记交相辉映,形成移花接木的起手式。
你......你修炼过移花宫武学?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你究竟是谁?
朱厚照忽然轻笑,青羽软剑的剑穗扫过对方眉心:孤是让你认清现实的人。
他忽然指向窗外,江玉燕的身影正与林远图交谈,玉燕的母亲,到死都以为你是个仁义大侠,而你......
别说了!江别鹤忽然打断,掌心的匕首刺破掌心,神骰在下双手奉上,只求公子莫要告诉玉燕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