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这个名字立刻浮现在李革新的脑海中。轧钢厂的寡妇,带着三个孩子和一个婆婆,生活艰难,是这个院里有名的“吸血包”,但同时也是不少男人觊觎的对象。原身的记忆里,对秦淮茹的印象更多的是同情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念想,毕竟秦淮茹长得确实不错,在这个普遍灰暗的年代里,算是一抹难得的亮色。但李革新此刻却对她那复杂的眼神感到有些不自在,他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
他继续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努力让自己适应这院子里的氛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煤烟味,这是家家户户烧煤取暖做饭留下的时代印记,同时,还夹杂着一些若有若无的饭菜香味,大多是棒子面糊糊或者窝窝头的气味,偶尔能捕捉到一丝肉星,让他本就空虚的肚子叫得更厉害了。
就在这时,一阵抑扬顿挫的念叨声从不远处的廊檐下传来。李革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干瘦老头,戴着一副老旧的圆框老花镜,正捧着一本线装的旧书,在廊下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摇头晃脑的,一副沉浸在知识海洋中的模样。他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袖口磨得起了毛边,但整体还算整洁。
三大爷,阎埠贵。院里的“文化人”,小学教师,也是有名的“算盘精”,凡事都讲究个算计,生怕自己吃了亏。原身的记忆中,这位三大爷没少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院里人掰扯。此刻,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李革新。
李革新默默地将这些鲜活的面孔与记忆中的名字一一对应起来。傻柱的莽撞直接,秦淮茹的风情与算计,阎埠贵的精明与迂腐……这些曾经只在模糊记忆和别人口中存在的形象,如今都活生生地展现在他面前。这种感觉非常奇特,既有种不真实感,又不得不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他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试图让自己的头脑更加清醒。这个四合院,就像一个小小的社会缩影,充满了各种人情世故和利益纠葛。他一个外来者,想要在这里立足,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院子里渐渐有了些人气,一些早起的孩子开始在院子里追逐打闹,发出清脆的笑声和叫喊声,偶尔夹杂着大人的呵斥。有人端着痰盂走向公共厕所,有人在水龙头下排队打水,水龙头被冻住了,有人正拿着热水壶小心翼翼地浇着。这些琐碎而真实的生活场景,不断冲击着李革新的感官,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真的回不去了。
他没有再继续停留,悄悄地退回了自己的小屋。外面的世界虽然充满了新奇,但也同样充满了未知和潜在的危险。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先解决自己的生存问题。
第三章:空空如也的米缸与生存的焦虑
回到那间阴冷潮湿的小屋,李革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关紧了那扇漏风的木门,希望能阻挡一些寒气的入侵,尽管效果甚微。屋内的光线因为门缝和窗户纸的破洞而显得有些斑驳陆离。他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气,然后开始仔细检查这个“家”里,是否还有什么可以果腹的东西。
他首先走向那个缺了腿的木桌,桌面上除了灰尘,空空如也。桌子下面倒是有一个小小的木头碗柜,柜门同样关不严实,露着一条缝。他蹲下身,拉开吱呀作响的柜门,一股淡淡的霉味混合着陈旧木头的气味扑面而来。
碗柜里只有两只带着豁口的粗瓷碗,几双竹筷子,其中一双还断了一根。他伸手进去摸索了一番,终于在碗柜的最底部,摸到了一个小布袋。布袋不大,捏在手里瘪瘪的,分量很轻。他将布袋拿出来,解开系口的绳子,里面装着的是小半袋颜色发黄的棒子面,粗糙的颗粒清晰可见。除了这个,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咸菜坛子,打开一看,里面只剩下几块干硬发黑的咸菜疙瘩,上面还结了一层白霜。
李革新叹了口气,这点东西,省着吃恐怕也撑不了两天。他又将目光投向了墙角那个据说应该是米缸的陶罐。他走过去,吃力地搬开压在上面的木板盖子,探头往里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干净得连一粒米星都没有,是“空得能跑老鼠”了。
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原身的记忆告诉他,他是红星木器厂的一名学徒。在这个年代,学徒工的工资是最低的,每月只有区区几块钱。这点钱,在物价相对稳定的五十年代初,对于一个单身汉来说,如果精打细算,勉强糊口或许还行,但原身似乎并不擅长此道,又或者有什么别的原因,导致生活如此困窘。记忆中,原身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有时候甚至要饿上好几天。也难怪会饿晕过去,让自己这个异世之魂鸠占鹊巢。
窗外的北风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呼啸着,卷起地上的残雪和枯叶,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鬼哭狼嚎。风从窗户纸的破洞和门缝里钻进来,屋子里的温度似乎又降了几分。李革新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那件单薄的旧棉衣,但这根本无法抵御深入骨髓的寒冷。
强烈的饥饿感再次袭来,胃里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不断地抓挠、收缩,让他感到一阵阵的发晕和恶心。他扶着墙壁,慢慢地走到炕边坐下,冰冷的炕面让他打了个激灵。
对未来的迷茫和对生存的焦虑,如同两座大山一般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不知道该如何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生存下去。他没有一技之长,也没有这个时代的生存经验。原身留给他的,除了这具孱弱的身体和混乱的记忆,就只有这间空空如也的破屋和无尽的贫穷。
“不行,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李革新咬了咬牙,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他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就不能轻易放弃。饿死?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的结局。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努力思索着改变困境的方法。
首先,要解决的是食物问题。那点棒子面和咸菜疙瘩,必须省着吃。但光靠省是不行的,必须要有新的食物来源。去哪里弄食物?原身的工资要到月底才发,现在才月初,指望工资显然不现实。去借?向谁借?傻柱?秦淮茹?还是三大爷阎埠贵?根据原身的记忆,他和院里这些人的关系都只能算是一般,甚至有些疏远。傻柱脾气爆,秦淮茹精于算计,阎埠贵更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向他们借粮,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借到了,以后拿什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