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龙虎山道屋中一片寂静。
张之维盘坐蒲团,双目微阖,体内炁流缓缓流转,像一条盘旋的内河,静而不止。
眉心忽地一跳。
墙角挂着的符箓轻轻浮动,金色的符纹泛起一丝光晕,只闪了一瞬,便仿佛被夜风吹灭,归于无痕。
那一刻,炁脉轻颤,两息未稳。
张之维眉头微皱,拂尘缓缓落地,动作轻得连地板都未响。
双指一并,丹田之炁内转一圈,循三焦之路游走周身,再由足底透出,渗入地脉之中。
气场如水波扩散,瞬息笼罩方圆三丈。
空气略有寒意,一股极淡的味道浮了出来,不是血,不是尘,是那种被阴邪所污染的“术炁”尾流。
张之维鼻尖微动,眉眼冷淡。
“全性那帮人,真来了?”
拂尘轻提,炁丝微动,身形未晃,整个人便已消失在蒲团之上。
院外石板路上,一阵风掠过,吹起一枚干瘪叶片。
张之维无声落在祖坛前。
龙虎山山门大阵在此交汇,五行结界共振,炁流如环。
左侧角门符石略有偏斜,外圈防御阵纹呈现微弱位移,且被人为掩盖痕迹。
张之维蹲下,指尖轻点其上。
一缕清炁注入阵眼。
符光未起,灵阵未警,炁流微调,但没有触发任何警报。
“调动得很细。”
嘴角轻轻一哼,眼中带笑,却不带半分温度。
身形一转,拂尘收袖,转回道屋。
脚步落定,他蹲下,掀起桌底暗格,取出一只灰铜色圆盘。
铜盘满布细密道纹,中间镶嵌阴阳双鱼,边沿刻着八方定位印文。
“太极锁炁阵……”
张之维拇指在铜盘边缘一敲,盘面“咔咔”作响。
黑白两极缓缓转动,盘心升起三道游动炁针,自动指向龙虎山地脉。
一道道灵光从阵盘中浮现,化作三十二条明暗不一的炁动轨迹,在盘面亮起。
张之维凝视阵盘五息。
三条炁线忽明忽暗,浮动不止,与其他弟子稳定流动的炁脉不同,像是水中鱼骨,时断时续。
左手拂尘一甩,袖摆轻扬。
张之维起身,迈出道屋。
无人声,风过檐角,灵符未动。
石板路在夜色下泛着一点冷光,一路蜿蜒向南。
足尖轻点,身体一纵,飘然掠出三丈。
一息之间,已立于讲堂屋脊之上。
铜盘再次显形,三道不稳炁线清晰可辨。
藏经阁、北石殿、外门后厨。
“从位置来看,只有一个是有问题的。”
张之维眼神一沉,目光扫向后厨方向。
外门后厨归杂役管理,一名庖厨弟子的名字浮现在记忆中,张之维早年替他调过炁息,此人炁脉杂乱,因常年吸烟饮酒导致炁场紊乱。
铜盘检测异动时,往往会误判他。
果然,炁线刚亮起数息,便自行稳定,标记自动归零。
“这一个,排除。”
再看北石殿,正修雷术的一名内门弟子,上午在雷场修炼时过度引雷,筋脉暴躁,当场休克,被长老抬走。
铜盘中的炁动异常与其身体状况吻合,亦可排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