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风迷迷糊糊地从车里爬出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就说是孙猴子的紧箍咒,也不如这突如其来的车祸,使他直直撞晕过去痛。
白秋风大口大口喘着气,在视力恢复正常以后,他看到:
一辆厚实的车整个被翻了过来,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形变,隔离带里的花草都渗入了车里,地上红黑一片,估计是鲜血和燃料混合了。远处的灯光也都熄灭了,唯独只剩一盏忽暗忽明的灯,照着事发地,显示着无比凄凉。
一阵冷风吹得白秋风清醒了点,他才发现自己左胳膊已经脱臼,脸上被划了几道血淋淋的口子,身上衣服破旧不堪,灰头土脸的他,若是有人不认识,还真觉得他就是个乞丐。
白秋风强忍疼痛,步履蹒跚地走到萧落天窗前,往里看去,碎裂的玻璃全都扎在了萧落天背上,他的婚服在鲜血的照应下显得更加妖艳,他死死护住了霍悠景,后者,不昏迷不醒。
他刚刚想把萧落天从车里拽出来,突然!一只势如破竹的竹竿向他伸出的手打过来,白秋风眼疾手快,马上把手回缩,借助着微弱的灯光,看清了面前的人。
来人面色黝黑如碳,说不上蓬头垢面,也相差无几,身披一墨色塑料雨衣,脸上带一副单眼墨镜,脚穿布鞋,手持火烧后的半丈竹竿,单单站在哪里,就有一种杀伐气味。
“你是?”白秋风问道。
那人张开嘴,淡淡说:“丐帮末主,洪七离!”
“你怎么在这里?”白秋风惊讶地问。很难想象,这个标准普通话的人,是洪七离。
洪七离用竹竿杵了杵白秋风身上穿的棉衣,说:“给你的棉衣里,有一张纸条,你见了吗?”(见第六章结尾)
“见了,不过早扔了,怎么?很重要吗?”白秋风虚弱地说,他得快点去医院了,因为自己的后背好像扎了个小洞一样,血不断流,总觉得下一秒自己就要休克了。
洪七离说:“我,洪七离!奉段家段殇殷之命,前来刺杀萧落天!”
“什么!”白秋风不可思议地问,“怎么会是你,你明明还说过,让他注意点呢。”(见第章)
“呵呵,我洪七离杀人,从不让人死得不明不白,我来好好和你说说吧。”洪七离说道,他的嘴角勾起了一副邪笑。
洪七离顿了顿说:“在你和萧落天没有大闹九香楼之前,就有人要置萧落天于死地,因为他,不应该和云冰羽喜结连理。段殇殷的孙子刚刚成年,他老人家就想自己家里家大业大,不能无后,于是想让孙子早点定亲,介绍了几个都没被看上,唯独云冰羽,他孙子是爱得死去活来,但是自己家也只是在商城里有名气,和京城一流家族没法比,于是他苦思冥想找一个方法,赢得云鹏飞的欢心,就在这个时候,你和萧落天大闹九香楼就像是救星一般,给了段殇殷一个妙计,他听说,云家大老爷为了治罪你们两个,绞尽脑汁,找了各路人马,但是一听说是白秋风,都闻风丧胆,逃之夭夭,因为你白秋风,把地下拳王史香打废,云家一流高手打残,除了一些云鹏飞无法召集到的人才,是没有人敢对你们两个动手。于是云鹏飞便从江湖上找人,段殇殷这个时候找到了他,答应他一定能把你们杀死,好巧不巧,他找到了我。”
白秋风深吸一口气,说:“你为什么要答应呢?”
洪七离摇摇头,说:“生活不易,我家道中落,到我这一辈,只能讨饭为生,但是上苍有眼,终于有人看中了我的本事,让我刺杀萧落天,这样就能给我足够的钱,去安度余生。”
白秋风疑惑说:“恐怕不是,你的那个纸条我看过,上面说,你要是不怎么样,就会有某个人死去!那个人,如果不是你的话,那么一定对你很重要吧。”
洪七离闻言,沉默一个,然后说:“少废话,你该上路了!”随后一个箭步,向白秋风持竹竿捅来。
那竹竿头非常尖锐,若是被扎到,非死即伤,白秋风感觉到自己背后的血还在流,必须速战速决,不敢大意,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洪七离又一个甩棍,白秋风一个后下腰,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
洪七离迈几步过来,跳起当头准备就是一棒,白秋风不惧怕,飞身一个侧踢,不偏不倚踢在那竹竿上,可是未等白秋风落地,洪七离竟然在空中,踏空几步,转换姿势,一个横扫,打在了白秋风左小臂上。
这一下直接让白秋风左臂骨折。
“这是什么步法,好生奇异。”白秋风咬着牙说。
洪七离说:“此乃我之独门绝学,无影迷踪步,跃可追燕轻如羽,遁能拟蛇浑如山!”
“有意思,我也得认真了。”说罢,白秋风直接冲上前去,一拳挥出,但是洪七离又一个步法施展,反而借力打力,一拳结结实实挨在了白秋风身上。
白秋风向后退去,欲与其保持距离,但是洪七离紧追不舍,一棍向白秋风劈过来,白秋风抓住破绽,先侧身躲出来,后左手放在竹竿下方中间,右肩肘直打在竹竿袭来那一端,使得竹竿翘起,打在洪七离头上,白秋风又补向上一脚,直把洪七离踹飞三米外,竹竿飞上天空,打碎了那一个忽暗忽明的灯。
顿时周围陷入黑暗,一片寂静。
白秋风刚轻轻迈出一步,突然觉得一阵风吹过,自己的小腹像挨了几拳火辣辣的疼。
是洪七离!他又施展鬼魅般的步法,可是,他是怎么看清楚的呢?
白秋风看不清周围,只得双臂交叉在胸前,扎着马步,作防御姿态。又结结实实挨了几次打后,白秋风渐渐感觉到体力不支,他知道不能再拖了,大喊:“洪七离,滚出来!”
洪七离又一记重击,但是白秋风就像是能感觉到一样直接躲开了。
“小伙子,不错,竟然躲开了。”洪七离说。
白秋风说:“还得多谢阁下的无影迷踪步了。不知道阁下是怎么看清我的位置呢?”
洪七离闻言,眼神严肃了起来,轻轻说:“你不是瞎子,学不会这无影迷踪步。”随后几拳打出,但是白秋风只是头一转,身子一侧,步一转圈,胯随步动,便轻轻松松得躲了过去。
“小子,你是怎么学会的!”洪七离说道。
白秋风不语,他知道,只要自己一说话,就会让他发现自己的位置。
白秋风轻轻把掉落在自己头上的碎玻璃扎拿在手心,瞬间扔到一旁,洪七离也是反应迅速,马上一记飞踢,刚刚好好把前一秒还在空中飞着的玻璃扎踢飞,发出清脆的声音,这声音对于洪七离来说,他知道,自己上套了。
“死武法——不归!”白秋风使出他师傅年幼时教他的一套武功,他先是一个飞踢把洪七离踹飞,再拉着他右臂,把正在飞着的他,扔到了天上,随后自己腾空而起,左右两膝,各一个膝顶,最后转身,右肩肘一记重记,把洪七离从天上打到了地上。
“呼,呼,呼。”白秋风喘着气,感觉自己累坏了。
为了以防万一洪七离再此出手,白秋风准备把他打昏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远处跑过来,张开双臂,直直挡在了白秋风面前。
来人灰头土脸,头发乱蓬蓬的,身上衣服也是脏乱不堪,但是眼睛澄澈无比,仿佛星河之水流淌其中,熠熠生辉。看样子,是个小姑娘,大概七岁的模样。
“小孩?哪里来的小孩?”白秋风问道。
那小孩子不说话,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白秋风,生怕他有所动作。
“时间不早了,快回家吃饭吧,不然妈妈会担心的。”白秋风哄她道。
小姑娘还是不说话,仍然死死地挡在洪七离面前。
“难不成,是个小哑巴。”白秋风自言自语道。
小女孩听到这话,不高兴了,对着正在思考的白秋风就是一脚。
“哎!你……”话音未落,白秋风直直向后倒去,没了声响。
一间地下室里,躺着三个人,站着两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没有一个发声,只有一个破旧的毛绒玩具,用它那已经损坏的电子筋脉,唱出一首嘶哑的,抑扬顿挫的,包含苦悲的,摇篮曲。
“嘶,好疼。”白秋风从地上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头,感觉浑身上下都疼痛无比。他看见洪七离正在闭目养神,而那个小女孩,痴呆一般站在昏迷的霍悠景面前,欣赏着,她绝妙的容颜。
“醒了?”洪七离没有睁眼,说道。
白秋风环顾了下四周,发现这里破旧不堪,没有天花板,上方完全就是水管,有的,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水。整个房间也不大,大概也就七平米,更不用说再加上一张床,显得这里更加拥挤。
白秋风推了推萧落天,后者一动不动,他发现,萧落天的整个背部都裹上了绷带,他的一旁放着酒精,棉花棒一些医疗用品。自己那骨折加脱臼的左胳膊,也已经包扎好了,就是不能动。
“这怎么回事?这里又是哪里?我怎么会来这里?”白秋风直接一个懵逼三连问。
洪七离没有急着回答,用一个蓝色暖壶,不多不少地沏了半杯茶,这对于一个盲人来说,是很不容易了,看样子就知道,他是平常一直喝茶的人。
洪七离沏茶完毕,对那个小女孩说:“疏儿,来把这给他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