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革依然平静。
段易天接着又道:“如此,小弟在这里便向万师兄请罪,望万师兄宽恕小弟治理不严之罪。”
万里革说话了:“段师弟,你言重了,我万里革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虽然陈长老出自碧峰,但已是长老的身份,也算是脱离了碧峰,并且你我同门师兄弟,情同手足,断没有请罪之说,段师弟切勿再提,相反,我还要感谢段师弟赠小徒回生丹之情,想那回生丹,是如此的珍贵,段师弟却赠予了小徒,令我甚是敬配。”
段易天不知为何看了看柳易尘,然后才对万里革说道:“万师兄说哪里话,犹如万师兄所说,你我同门师兄弟,回生丹虽然珍贵,但却哪里比得过这份情谊,我修道之人讲究一个缘份,或许,回生丹给了蒋追云,便是一种缘。”
“段师弟所言有理。”万里革终于点了一次头说。
柳易尘见段易天和万里革几句话便解决了陈长老之事,不由得欣慰不已,这时说道:“二位师弟,既然来了,便坐下说话。”说完当先坐于屋中书桌旁。
段易天和万里革随即坐了下来,柳易尘当先开口问道:“万师弟,不知蒋追云伤势如何?”
万里革答道:“我来之时,已吩咐让其服下回生丹,以回生丹之功效,此时定已全部复原。”
柳易尘和段易天俱都点头。
万里革又道:“小徒之事,有劳掌门师兄挂怀。”
柳易尘似乎严肃了起来,说道:“令徒蒋追云,我想不用我多说,二位师弟也知道他的重要性,我这是不想牵挂也难呐!”
段易天接过话语,说道:“蒋追云固然重要,但我想,这云阳门中,除了我们三人,便只有已故陈师叔才知道蒋追云体内的秘密吧,掌门师兄也大可不必如此操劳。”
“如今天下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波汹涌,未来将充满着无数的变数,我云阳历代以天下苍生安宁为己任,切不可掉以轻心。”柳易尘有力的说道。
段易天和万里革应声答:“是。”
随后屋子里不停的传来三人的话语声,半个时辰后,段易天和万里革同时离开云峰柳易尘书房,回了碧峰和虹峰。
而就在段易天和万里革离开不久,柳易尘径直出了书房,他穿过一群房屋,过了一片竹林,来到后山,后山是一片山林,山林一片宁静,只有阵阵风声和鸟鸣,不见一个人影,柳易尘不急不徐的走着,不久,远方一个祠堂纳入视线,还未到祠堂,远远只见一个白发老者挥着一把长长的扫帚,有规律的在祠堂前打扫着地下的落叶。
柳易尘走向祠堂,奇怪的是,在他经过扫地老人的时候,二人并没有任何言语和交集,像是陌生人路过而已,老人照样有规律的扫着地。
柳易尘已来到祠堂,他站在祠堂前,看着祠堂里供奉着的一行行牌位,然后取出三只放在香案上的香,就着烛火点燃,开口说道:“祖师爷,历代掌门师尊,尘不才,于云阳无功无过,只求安稳,以欺他日泉下相见,无愧于历代师尊,但如今尘的决定,却不知于我云阳是福是祸。”
柳易尘说完看着炉中香火静静燃烧,仿佛在看着自己的命运。一柱香毕,柳易尘方才动身,他不是往回走,而是走到香案旁,柳易尘伸手探到香案下方,难道香案下有东西?
正是如此,只见柳易尘从香案下取出了一把剑,没错,是一把剑,剑鞘并不华丽,但柳易尘看着剑的眼神却很复杂,细看,有敬重,有怜爱,甚至有绝然。
柳易尘用嘴吹了吹剑,虽然没有灰尘。
柳易尘用手抚摸着剑,像是爱抚。
然后柳易尘另一只手动了,他手握着剑柄,缓缓的往外拨出。
天下第一门派的掌门正在拨出一柄心爱的剑,若是此时有人在此看见,定然期待无比,想必也想看看是一柄什么样的剑吧,能让他如此爱怜。
不,是有人的,此时是有人在此的,有一个老人,但好像他并不在意柳易尘在干什么,他从头到尾只是在有规律的扫着地下的落叶。
剑被慢慢的从鞘里拨出,可看得出,剑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看样子,也只是一柄普通的剑而已,剑又被往外拨了几分,还有三分之一没有被拨出的样子,却“铛”的一声,全部出鞘了,原来,这是一柄断剑。
这一柄剑只有三分之二。
这不但是一柄普通的剑,还是一柄普通的断剑,堂堂天下第一门派云阳门的掌门竟然对一柄普通的断剑爱怜不已,说出去,恐怕都没有人会相信。
柳易尘高举着断剑,对着红日,爱怜的又抚摸了剑锋,随后将剑归鞘,放回原处,走出了祠堂,往来时的路走去。
而从始自终,有一个老人只是在有规律的扫着地下的落叶,他对柳易尘的到来和离去,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可是,若是有其他人在此,便会发现,自柳易尘拨剑之时,山林的鸟不鸣了,风不吹了,树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