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挠她痒痒。
“疯丫头,停,停啊——”
玩累了,慢慢说些话,我们说起从前,说起我小时候,说起爸爸和她第一次遇见,说起他们相爱的点点滴滴,说起我小时候顽皮像一只猴子,说起我第一次拿三好学生奖励,说起我从小子头留起齐肩长发,还说起南乔第一次来我家,说起他见到我妈时的紧张和害羞……我们说了好多,真的说了好多,说到最后,我和我妈都哭了,是我的哭,害的她也跟着流泪,我们劝不住对方,擦不净眼泪,最后哭着哭着都睡着了。
睡着那一刻。我想起所有的人,南乔、陆青泽、于跃跃、毕周周、孟浩,还有穆娇儿,你们也都在过年吧,无论从前发生过什么,谁爱过我,我爱过谁,这一刻,我都祝你们幸福快乐,因为我们彼此伴随渡过一年,人的一生还有多少个一年,下一刻生活又会发生什么变故,我们是否还能完好如初地保存彼此记忆,无论见与不见,放与不放,我珍惜一起走过的时间。
大年初一早上,刚吃完元宵,就接到于跃跃的电话。
“胡雨,新年快乐!”
“跃跃,你和孟浩在哪儿?”我听到那头很吵。
“我们刚下飞机,去孟浩老家过年了。”
“真幸福,以后就有两个家了。”
“胡雨,我特别想你,下午我们见见吧。”
“好啊,老地方。”
“嗯!”
于跃跃的电话让我想起她、我,还有陆青泽这一年里发生的事,那些仿佛搁浅的心事像电影片段疾驰回放,多少场面,多少离合,多少相拥,让我再也无法平静,深呼吸之后,我跟我妈说跃跃回北京,我去接她。
出门的时候,我妈送我到门口,趴在栏杆上一直看我下楼,不停叮嘱我“早点回来。”
我觉得有些奇怪,这些年除非我出远门,我妈从来没有送我到门口,从来没有连声嘱咐我早点回来。这个年是怎么了,为什么比往年伤情好多,还是我想多了,我怎么了,会发生什么事儿吗。
茗典屋的老板是个漂亮的女子,穿藏青色棉布长裙,酒红色褶皱的七分袖上衣,戴冷翠色玳瑁耳坠和朱红色玛瑙手链,色泽鲜艳,妆容精致,笑容恬静,是我少见的美好而又不落俗套的女子,打心底很喜欢。她见我来,老远微笑,我们算是老熟人了,却从不多言,只是相视一笑。
在等于跃跃的时间里,我把这一年发生过的事,在脑海了回忆了一遍,小勺在咖啡杯搅动,攒动一圈一圈水晕,又瞬间消失,归于平静,像什么都没发生。我开始讨厌水,讨厌风,讨厌时光,这些能被抚平、被隐匿、被消灭的东西,是不是都不够真诚,是不是都想欺骗人眼睛。
“胡雨——”于跃跃永远让我感到阳光四射的热情。
我才回过神。
“又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你怎么这么高兴?”
“在飞机上就好想见你,好像十年没见了一样。”
“你可真会想。”
于跃跃脱掉大衣坐下,招呼服务员“两杯卡布奇诺。”
“胡雨,你最近咋样?”
“还是老样子咯。”
“我发现你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
“嗯?”
“明明不开心,还说好着,你说不好会死啊。”
“大过年的,说死多不吉利。”我假装斜她一眼。
于跃跃赶紧拿手捂口“我,我不是故意的,反正意思就是你太倔。”
“没有啊,我觉得我还蛮温和。”
“你,唉,算了,不说你了。”喝一大口咖啡,烫到,吐了吐舌头。
“你知道吗,南乔和他爸去海南度假了。”跃跃用满怀期待的眼神望着我,以为我会问一句什么。
“哦。”
“还有穆娇儿,一起去的。”
“哦。”继续低头搅咖啡。
“我说你这人,就不能认真点,我辛辛苦苦帮你打探消息我容易嘛我?”
于跃跃自顾自说到“哼,我真是看错了南乔这厮,不就是个穆娇儿嘛,犯得着各种倾情上演?真是没品没脑没眼光!”
“我说跃跃,你现在是有老公的人了,干嘛老盯着别人家男人。”
“胡雨——,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南乔是跟你,曾经跟你有密切关系,关我毛线,要不是看你这么不开心,我犯得着生他气?”
“我不开心又不是因为他。”
“那你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就是莫名其妙觉得这个年过得挺伤感。”
“我也有点,你说也怪,我出去这段时间老想起你跟陆青泽。”
“他最近好吗?”
“谁?”
“陆青泽啊。”
“我给他打过电话,但是都无法接通,不知道人跑哪去了。”
“我们也很久没见了。”
“胡雨,你有没有,哪怕一丁点地喜欢陆青泽?”
“没有。”
“可是我觉得他喜欢你。”
“只是你觉得。”
“真的,他对你的好跟我们不同。”
“我跟他没有可能的。”
“为什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周周喜欢他。”
“可是这跟他喜欢你没有什么关系。”
“你不懂啦,以后会知道的。”
“你说这点很重要吗?”
“我觉得是原则问题。”
“可是比起相爱,原则还有那么重要吗?”
“现在还是有,等有一天没了再说吧。”
“胡雨,你不该这么为难自己。”
“我还好啦。”
我望着于跃跃笑,心里却在想,我怎么办呢,到底该怎么办呢,我跟陆青泽之间还有未竟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