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找什么?”小孩问完就把一卷册子丢到宋梨怀里说:“是不是这个?”
宋梨打开一看,正是自己要找的那本,抬头刚要表示谢意,小孩已经隐没到黑暗中,“快走吧,过了饭点守卫就要来了。”
把卷册塞入怀里顺原路返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把卷册给了有苏无月。看着有苏无月在灯下聚精会神的翻看宋梨忽然想起自己走时没丢石头给宫半缘个信,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在那应付宗正府的人。
“不用为那小子担心,他本事大的很。”
宋梨皱起眉头,她非常不喜欢自己的思想被人看的一清二楚。
“差不多要找的人都在这上面,”有苏无月指着一位姓贞的姬妾对宋梨说:“父母双亡无兄弟姐妹,族中长辈抚养长大,如果不是让她顶替他们族里一个小姐进宫大概早被变卖到烟花之地去了。”
有苏无月摊开纸,笔尖蘸墨边写边说:“虽进宫改了命,可大致不会变,她活不过这三年去。”
宋梨一惊,那贞氏印象里可是十分鲜亮的女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短命的。
“找个机会烧成灰让她吃下去。”有苏无月把纸片裁成方块随后对角折了折递给宋梨。
宋梨挑眉看着有苏无月——别整我了好么?你这么神通干嘛不自己做。
有苏无月点点头道:“我是有点神通,可事关生死这样的我不好自己下手去改。”
——为什么?怕遭天谴?
“天谴不至于,”有苏无月轻笑,“里面的缘由和你说了你也无法明白。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
——说的好像自己是个神仙。
“我才不是什么神仙啊。”有苏无月仿佛听到世上最好听的笑话那样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完后正经颜色问道:“想说话么?”
宋梨一愣——可以么?
“也许。”有苏无月似乎听到了更好笑的笑话。
果然第二天宫半缘在半道就揪住了她:“让你走时丢个石头呢?”
宋梨只得不好意思的笑笑,表示可以请客吃酒。
“你知道我昨晚被拉着喝到多晚么?”宫半缘没好气的说,“事情办完了么?”
宋梨点点头,不出意外的又摇摇头。
“我就知道!”宫半缘似乎清楚宋梨的事不会这么轻易完成。
“来吧,送佛送到西!”
两人绕过其他人,直接走到宋梨一方桌前,宋梨提笔问了从昨晚就一直想问的问题——为何帮我?
“一是有趣好奇,二是上次的事我已听说让你身陷险境,毕竟因我而起,算是补偿吧。”
宋梨呼出一口气,还好,没有其他复杂的原因。
可是当宫半缘听到宋梨准备让贞氏吞下一张纸的灰时,脸色变了,问道:“我也不问你这事的缘由,只是这种事不要做的好。”
宋梨自然是不解,宫半缘只得细细解释这种法子是歪门邪道,用来借命的,吃了这个灰这人的命就算掌握在书写之人手中了,要生要死全由不得自己了。宋梨听完点点头,捏着那张折过的纸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之前的事都是托赖于宫半缘才能顺利完成,现在这最后一步他却点明厉害不愿参与,宋梨不想强人所难,就此按下不做讨论。
之后的时间都是浑浑噩噩过去的,一会想到有苏无月的交代,一会想到贞氏的命一会又想到自己的命。几下里一掂量宋梨还是准备按有苏无月的交代去办,她真的不想死。况且有苏无月不是说了么那贞氏命本就不长,又不是要害她只是在她离魂后借来一用。
打定主意,宋梨找了僻静处烧纸成灰灌在一个小瓷瓶中,午后手心捏着那瓷瓶独自一人向后苑走去。
她自打进了秘书阁后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后苑,为那些女子测八字算命运所以一见到是宋梨,后苑侍卫打个招呼就放行了。
很多人的命真是定好的。
宋梨刚踏进后苑的院子便看到贞氏带着两个小丫鬟在河边钓鱼。整理下衣裙,宋梨走上前去。
“是你来啦,你要不来过两天我还要去找你呢。”画着晓霞妆的贞氏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美艳。
贞氏拉着宋梨的手亲密的走到凉亭中,坐下,“多谢你为我算定日子。”
宋梨笑眯眯的摇摇头表示不用谢,慢慢的把握着瓷瓶的手向前伸去。
“太医说我有两个月了。”
宋梨那只手就这么停在了两人之间。
暖暖的阳光打在贞氏脸上,凸显了眼旁红脂晕染的颜色,加之一身桃红儒裙整个人真如晓霞一般灿烈。这女子笑的真美,她要做妈妈了,从此后这个身子便承载了两个生命,沉甸甸的人生。
宋梨一个劲的点头,死命忍住不知何处来的泪水。接着忽然站起身将自己的披帛解下替贞氏围好,便急急的告辞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