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他暗示我将来必成霸主什么的,谁知他就不说了。”李韫低头悻悻笑着,嘲讽自己内心对权的渴望。
她又道:“不过禅师确说此剑关乎我的命格。再多问,他便不多说了,只说是因果缘殊,境随心转,教我自己去悟。悟得了功成,悟不了身败,到底都是自己造下的善恶。”
“公主聪慧,必定是悟得的。”念一已经成竹在胸,觉得眼前人没有问题。
“悟得与做得,其实差别很大。小时候,我阿耶也曾潜心教导我如何做一个好王。对下,要学会利用民心。对上,要深藏心智。他从不在乎手段,却又真心想为庶族和贱民做事,改变伊国。阿娘亦是如此,初心仍在,做事的方法,却与年轻时鄙弃的样子无二。你说我,我会否同他们一样,不能守心?”
“公主,是上过战场的人,也是亲入掖庭深受打骂困苦的人。公主痛恨旧法是真,痛恨战争,也是真。人经伤亡之惨痛,才会铭记。公主不会忘记的。”
“但愿阿郎所言是真。刚回北唐时,我曾恨不少人。但后来想想,宫人们苛虐我,乃是他们的兄弟姐妹,还有对食之人曾多少死于我耶耶的剑下。阿娘厌我,我却不曾替她设想身旁有皇夫的处境。”
“公主总是爱人。”念一觉得公主心胸宽广,这正是他喜的。
“卿卿,人在世,虽都说命已早定。但我近来越发觉得,若持本心本性坚定不改,久之,‘命’便不能再拘束人,人当能‘新生’。就像我阿娘对我的样子,自我回来也好像大变。这事情,若是我还似从前般待她以君臣母女,恪守规矩却刻意远离,阿娘也不会心软。”
“人心都是肉长的。圣人毕竟怀胎十月生下了公主,哪里会真的厌烦?”说完,念一又觉出一丝不对,他又道:“公主刚叫我什么?”
“卿卿啊,是卿卿。”李韫又是重复了两遍,揪住念一的耳朵道,小玖再叫两声,卿卿就听到了。
“那不是男子唤娘子才叫的吗?”
“我愿意叫,你不想听吗?我是君,卿卿是臣,卿卿不喜欢?”韫又回到了精怪般的声音。
“自是愿意听。”
只见那自认了卿卿的人低下头,俯身贴着玖的耳朵痒痒继而说道:“不是说了吗,只有我两人能说的,我都愿意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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