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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郊游呢还是搞东宫联欢会。
因着苏奕的到来,气氛明显没有刚才和谐了,众人皆停了手中的活上去迎接,他跟感觉不到大家伙的拘束劲儿似的怡然加入了其中。
我拉了小碗到一旁,本想好好诘问她一番,可她看到我都快哭了:“夫人安排的人刚拉我到城门口就被大人拦住了,还说我不带他来下月就扣我月俸。”
官大一级能压死人,更何况苏奕还是小碗的上司,他就是个万恶的剥削者!
六公主和小碗一见如故,我介绍的开场白还没说完,两个人已经互相吹起对方的彩虹屁:“哇,你的辫子扎的好好看呀。”
“你的睫毛好长啊,比我化过的任何一具尸体都要长。”
女孩子间的友谊来的很快,不消片刻,她们已经互相摸清了对方的生辰八字,而后手拉着手到林间去采花,簪星曳月继续负责保驾护航。
王墨纯粹是来享受的,除了摇着折扇赞叹这地方山好水好风景好,其余一手不伸,还揶揄起怀王:“王爷可忒不厚道了,此等美景,该同享才是,何必藏着掖着。”话毕折扇一收,义正言辞地挑起我的不是,“夫人也不厚道,抛夫弃友独自享乐,凭咱们的交情,你怎么能只带小碗呢,哪怕不带大人也不该把我落下了啊。”
我本来没觉得自己做的有哪里不妥,出来玩嘛本就是得寻志同道合的,可他的话总给我一种妻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叫丈夫当场抓包的感觉。
再者我是偷用了苏奕的腰牌出来的,心里发虚,道歉也张口就来:“对不住嘛,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种场合的。万一你不喜欢又不让我来那我干嘛多此一举呢。”
“你未曾问我,怎知我不愿。”苏奕神色及言语皆淡然,但听在我耳中总有一缕幽怨和指责的意味。
我道:“跟你昨夜所作所为比起来,我这个可算不得什么大错,我还没原谅你的,顶多我不跟你计较,你也别计较,咱俩就此扯平。”
苏奕勾起一侧唇角,那双漆黑透亮的眸子,似乎少了一层薄冰,看上去没那么疏远冰冷了:“你确定没原谅我?”
我尚在想他这话的含义,王墨八卦地凑了过来:“来来来,夫人你好好与我说说大人犯了何事,我帮你一起鄙视他。”
我撇他一眼:“就跟你满东宫调戏小宫女差不多的性质。”
王墨一脸厌世的表情:“这茬咱就是说能不能让它过去了哇。”
我学着他前一瞬的义正严辞:“不能!它将会作为你的黑历史伴随一生。”
王墨抽搐着嘴角摇着折扇郁郁走开。
李岩搬来了石块搭石堆生火,簪星劈下来的那棵树太湿了,试了几次火生不起来,银杏得另外去拾柴,德安德兴负责杀鱼清洗,有好几个人同时帮忙,灶上的水很快就沸腾了,由扈娘掌勺将处理好的生鲜一部分下锅熬汤,剩下的放到另外一边的架子上做烤鱼。
苏奕一身白衣胜雪,翩然似谪仙,仙人是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且眼前的这位大仙儿素日里叫人伺候惯了,哪里能干得了这些粗活,怀王方才抓鱼出了那许多力得叫人休息一下,我便主动接过了烤鱼的活,幼时跟堂表兄他们一块儿没少在野外开火,这点小事对我来说驾轻就熟。
但是显然,光吃鱼是填不饱这么多人的肚子的。尤其是我还烤焦了好几条之后,剩的好像只能勉强当作一道开胃前菜。
许是怕我再烤糊,苏奕主动揽过了烤鱼的活,是我低估他了,这位大哥干起活来有模有样的,丝毫不比我逊色。
怀王在一侧鼓捣短弩,我瞧着新奇,索性将烤鱼摊全交丢给了苏奕,我则坐到了怀王身边跟他一道研究短弩的用法。
他在短弩的外观上进行了改造,也在原有的基础之上,加以优化,能连续发射弩箭,射程远,杀伤力强,且可用单手持握,用左手来使同样不受限,他教我使了两次我便学会了。
王墨坐到我方才的位置上,同苏奕道:“出自太子之手的食物定别有一番滋味,是下官之福啊——我的个妈!”
我估摸着我可能是个吉祥物,那个烤鱼摊离了我窜起了一束大火苗,所剩的几条鲤鱼变成了一堆黑炭,王墨伸出去的爪子差点也被撩黑了。
这下好了,前菜也没有了。
苏奕应该是自尊心受到了打击,脸色跟焦鱼不相上下,衣衫上落满了黑色灰烬。
人太子爷都纡尊降贵来干活了,我们肯定得以正面鼓励和表扬为主,我宽慰了他几句,与怀王一人一个弓弩往林间去。
感谢苏奕给我的机会试手,打铁要趁热嘛,我当下对这弓弩的兴致比吃要高。
苏奕站起,扣住了我的手腕:“你干嘛去?”
我看着自己浅米色袖口多出来的一个黑爪有些郁闷,提拎开他的手道:“打猎啊,这么多人呢总不能只喝鱼汤,你待你的,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了。”一扬手,“四哥,我们走吧。”
怀王太讲究礼数了,还要冲苏奕做个揖。
绿树茵茵,枝叶如盖遮天蔽日,只有零星的光斑通过浓密树叶间微小的缝隙洒落,在外头看去不过是小小的一片林子,身处其中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树木高耸巍峨直冲云霄,犹如闯入了一处秘境,随着微风摆动,层层叠叠的翠绿葱郁间仿佛笼起一片轻烟,散发着澄清缥缈的光辉,幽静非常。
行走其中,不时有松鼠在十数米的高树梢上来回穿梭,鸟叫声穿透密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偶尔还能见着老鹰的身影。
为了不耽误功夫,我与怀王分开了两边走:“四哥,我去那边,等会儿直接外头汇合。”
他清辉如月的双眸中含着关切和担忧:“这林子大,你小心些。”
“知道了,四哥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