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住扈娘的手,透过镜子望向她:“你不好奇我们吵了些什么吗?”
“能让殿下着急上火的,必定事关太子妃,有句话叫关心则乱。”
我松开手,缓缓垂下了眼睛:“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就是我们俩可能沟通的方式有些问题。可是扈娘,我不想单单做被他保护的那个人。
因为挡在最前面的人,往往要为对方承受伤害,那些原本砍在对方身上的刀子都会转嫁到守护者身上,你不知道,他身上有好多好多的伤疤,我不想让他再受伤了,也不想让他因我受伤,我想让他知道我也有自保的能力,我脑子是没有他好使。但我也会想到解决的办法,我总不能一辈子都依靠他不是?”
唉,话说的再好听有什么用,事实是苏弈想的确实比我周全,他事先便将可能出现的危险给剔除了。
而我们的本意都是不想让对方受伤害,可好像伤害都是由彼此先带来的。
扈娘道:“奴婢去把殿下请回来,太子妃再与殿下好好聊聊。”
我摇摇头,起身走到床边:“不必了,彼此都先静静吧。”
我刚掀开被子准备躺进去,外头忽然传来好大的动静,有女人的尖叫声和哭泣声,听着像是小婶母,我觉着她可能又是开始作妖了,本不打算管,可是我好像依稀还听见了苏弈的声音。
苏弈心情不佳,小婶母该不会触了他的霉头吧。
循着动静的方向找去时,与闻声赶来的大伯母、大婶母、二婶母打了个照面,待到大花园内一看,距离秋千架几步开外站着的苏弈眼神凌厉无比,眼底跳跃着怒火,仇视的眸光紧盯着地上两团黑影。
裴柳儿半个肩膀露在外头,木发簪脱开,一头长发凌乱披散,她半扑倒在小婶母怀中,哭的泣不成声。
小婶母神情激愤:“就算你是太子,也不能这么污了我们柳儿的清白啊,苍天啊,有没有人来评评理啊,丧尽天良啊。”
大伯母疑惑的目光从苏弈身上掠过,愣了愣:“这是……”
小婶母回头看见我们这一群人,哭的呼天抢地:“大姐,你们可算来了,柳儿是你们看着长大的,你们要为她做主啊。”
苏弈的眸光滑向我,阴沉的眸光掠过几道阴鸷的星芒,凉薄的口吻仿佛是淬了碎冰:“我再饥不择食,也看不上这种货色。”
众人:“……”
哪怕是实话倒也不必说的如此直白。
我让扈娘带大伯母她们回房,大伯母望向我:“你能处理?”
我点了点头,大伯母道,“行,这是你的家事,我们不插手。”
小婶母见人走了,面上露出慌乱:“哎,哎,你们别走啊,我苦命的女儿啊,谁能来给你做主啊。”
裴柳儿呜呜咽咽:“娘亲,我不活了,我怎么见人啊。”她推开小婶母,踉踉跄跄地站起,就要往假山上撞去。
小婶母一把给她捞住:“柳儿你不要做傻事啊,娘亲会为你讨回公道的啊。”
苏弈清冷的眼神凌厉得像是两把尖刀,几乎要将她母女二人活活刺死在这:“你让她去死,她今晚不死本宫明日也会杀了她。”
裴柳儿身子一僵,眼神中流露出惧怕来。
“苍天啊,没有王法啊,你玷污了我们柳儿的清白,还想杀人灭口啊。”
她的大嗓门真的是吵得我脑袋疼,我上前用力盖紧了哭哭啼啼的裴柳儿的棉衣,淡淡道:“这么冷的天,婶母就由着柳儿衣衫半露的,我竟分不清你是真关心她还是假意了。”
裴柳儿怯怯地望了我一眼,又垂下了头。
小婶母抹了把眼泪:“我,我也是着急过头了啊,你来的正好,你是太子妃,也是柳儿的姐姐,今天这事,你可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我不着急应她,抬眸看着苏弈:“你不是说要去京兆府?”
他眼神中被我捕捉到有一闪而过的紧张和不安,我有点心疼,今夜这个局,他才是受害者,我却要赶他走。
小婶母一听我让苏弈走,当下慌了神,她想去拽苏弈的衣摆,触及他那生寒的眉目时又瑟瑟缩回手,对我道:“可不能让他走的,总得给我们个说法啊,柳儿她可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啊,今天这事传出去我和你叔父还怎么见人啊。”
我瞥了她一眼:“我会给你说法,天气寒凉,咱们到里头去说话。”
扈娘返回,半推半拉地把她母女二人先带去了东苑。
苏弈看着我:“我没有碰她。”
我笑了笑:“我信你,这件事情我来处理,好吗?夜深了,你回去吧,注意安全。”
扈娘沏了热乎茶水,我坐下先饮了大半杯暖暖身,许是见我慢吞吞的半天不提正事小婶母着了急:“珞珞,你可是柳儿的姐姐啊,你不能不管她啊,今天这事要传出去,还有哪户人家敢要柳儿,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吧。”
我看到还站在那儿哭哭啼啼的裴柳儿觉得烦得紧,将茶杯往桌上一搁:“好了别哭了,说说吧,怎么一回事。”
小婶母道:“是这样的……”
我打断她:“让柳儿说。”
柳儿看了一眼小婶母,抽泣着道:“太子妃姐姐,我晚上睡不着就想要出去转转,然后在花园里碰见了太子,我给他请安,谁知他突然就扑上来抱住我,说喜欢我,还还扒我的衣服,我一时害怕就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