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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过后,师父在苏弈脑袋上缝了条漂亮的走线,我已经看呆了,感叹道:“师父,你还真是个奇葩。”
师父白我的眼神透着疲惫,遮住面容的那几层布上叫汗水湿得透透的,他换了双手套,取出一根长长的白色管子,掀开盖在苏弈身上的布,扒了他的裤子。
……没有一点点防备,我尖叫着转过了身:“师父你能不能提前通知一声!”
我会不会长针眼,会不会瞎!
“自己老公有什么不好意思看的。”师父淡定的声音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小珞珞,你别以为光做手术就完了,你老公起码得卧床七日以上,这期间的大小便你可得护理好,不想让他得褥疮和尿路感染,会阴处得每日两次护理清爽了,臀部也需得清洁干燥。”
“好的,我会转达给德兴的。”我答得飞快。
师父啧了一声:“恢复得挺好,当初可是差点没切断。”
我不敢回头:“什么切断?”
师父不答反问:“唔,你们圆房了吗?”
我:“师父你为老不尊。”
“为师这是关心你们的性福生活。”
“管好你自己吧。”
一阵异响过后,我的脑袋被拍了一下:“来帮忙。”
苏弈身下悬着只尿壶。
我们合力将他挪回到了床上,师父叮嘱了我一通术后注意事项、护理饮食还要特别留意他的体征:“开颅手术本身是一种损伤,关于后遗症和苏醒问题,跟你老公的体质和术后治疗、怎么护理息息相关……”
他顺便交代我记得给苏弈搞顶假发,我坐在脚踏上握着苏弈的手听得格外认真。
师父真的是个厉害的奇葩,我能摸到苏弈的脉搏了。他双眸紧闭,面容平静,呼吸浅浅的,胸口一起一伏。
真好。
只是师父望着我的时候眉头皱得发紧,我与苏弈交握的掌心湿涔涔的,紧张道:“师父,有哪里不对吗?”
“呃,小珞珞,你没感觉到不舒服吗?”
我顺着师父的眼神往下扫了眼,绿褂子上洇开了一道道深痕,应该是我用力不当把伤口给挤出血了。
痛痛痛痛……
师父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了一弯弦月,眼角一圈有微微绽开的纹路。
他绕到屏风后摘帽子摘口罩脱大褂时我紧跟其后,他无奈叹气:“小珞珞,你这么绕着为师转,为师会认为自己是根肉骨头。”
暖阳透过雕花镂的窗棂撒进,我紧盯着师父染了层光晕的面容,奇道:“师父,你怎么都不见老啊。”
他大褂里头是身雨过天青色长衫,轻薄柔软的布料,精致的滚边刺绣,不算奢华但是却干净整洁,墨发用一根桃木簪轻束,面容俊郎,略显疲惫的眉眼间盎然充斥着温润之气。
十几年了,他跟我印象中的模样分毫未变。
师父唇角微漾,揉了揉我的脑袋没有回话,这些人为什么都这么爱揉我的脑袋呢。
我端正地整理了自己的衣冠,掀起衣袍,重重屈膝跪在师父面前:“师父,徒儿不孝,害您身陷险境。”
我弯腰,伏下头,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抬头望着他道,“师父,您从侧窗走吧,我掩护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