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戳,戳箕的戳!”同学们都说。
“哦,我懂了。”新老师点点头。“但是,作为名字,不应用戳箕的戳,应该用绰绰有余的绰。”
“戳戳有鱼?还不是戳箕吗?”同学们哄笑起来。
新老师摇摇头,也不更多解释,拿起笔在我的名字后边,写了一个“绰”字,对我说:“同学,记住了,你的名字——印绍绰!”
新老师姓何,不是本村人,是公社派来的,听说家在镇上。何老师一来,就出了两张卷子让我们考试,说是摸摸底。那次考试得了多少分?大家都不知道,何老师没有公布分数。只是,何老师让我们把第一册书都带来,从头开始。
这引起我们极大的反感!不说书都被我们撕去擦屁股了,关键是何老师教我们的东西,很多和珍珍大娘老师教的,完全不一样!
何老师教拼音,啊哦呃,硬要我们缩回舌根,发呃音。以前,珍珍大娘教我们啊哦呕,多顺口啊!
我们齐读,读到“gog梯田”,就被何老师打断了,说不是gog梯田,非要我们读“筑梯田”!怎么能是筑梯田呢?gog梯田多好、多形象啊,仿佛就看见一只老母猪在田埂上拱啊拱。
还有,他还说不是望庐山暴布,而是望庐山瀑布;不是庞爱,是宠爱……反正,我们稍有不对,他就让我们读三遍、读十遍、读一百遍!
更令人气愤的是,他居然不教我们猜谜语!他说他不会“草谜子”!还是珍珍大娘老师好啊,一个谜面刚出口,我们就把谜底喊得山响。
做得最过分的是,何老师两天教一篇课文,非要我们这两天把课文背下来,还一个个当庭过关!这不,昨天才教一首新诗《新农场》,今天就要我们背诵。
班上十二个同学,其他同学都好说,但群钗没办法啊!她一放学就要去割三大背篼猪菜,还要煮一家人的晚饭,晚上还要砍猪菜、煮猪菜,她家养了十多头猪呢!收拾停当,都十一二点了,她哪有时间背书啊!
该群钗背了。她站起来:“自从盘古开天辟地,我就寂寞地躺在这里……”记不住了,老师提醒一个词,她又记住一句,“野草和泥沼将我掩盖……”又记不住了。老师又提醒,“春姑娘”,群钗顺口就来:“春姑娘对我不起”!全班哄堂大笑。本来是春姑娘对我理都不理,在群钗口里,变成对我不起了。
何老师哭笑不得:“是对我不起还是对你不起?”
群钗抠了一会脑袋,抬起头傻傻一笑:“是对你不起”。
何老师没绷住,蹲在讲台上捂头笑了一半天,肩膀一耸一耸地。我们更是笑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打那以后,我们突然就有点喜欢何老师了。原来,他也会笑!
更令人鼓舞的是,期末考试,全公社二十多个班,我们居然摆脱了长期垫底的命运,一举考进了前十!
过年的时候,老支书专门将何老师请来,一家家吃年饭,敬为上宾。
桌上,老支书喝醉了,拉着何老师的手,使劲摇:“我们村,要出一两个真正的读书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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