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矺刑是李斯新设的五刑之一,就是先砍掉四肢,最后再杀头!”
“天呐!也太狠了,那可都是二世皇帝的亲姐妹啊!”蒙葭听后惊呼道。
莫说是她,就是我这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武将,想到那样的场景,也觉得毛骨悚然!
“世伯,怎么李斯也和他们搅在一起了,我曾见过李斯,很是文雅和善的一个人,他怎么能做出如此暴虐的事情来?”
“哼,李斯,那奸贼最是无耻,你两位兄长冤死,李斯绝对脱不了干系,归根结底,无非是权势利益罢了!”
蒙葭稍作沉思,恨恨地说道:
“权势利益?我明白了,要是长公子做了皇帝,有我两个哥哥在,这丞相的位置,说啥也轮不到他李斯来坐!这奸贼为了一己之私竟害了这么多人。”
“就是这个道理,阿葭,这些朝堂之事,你就别去想它了,苍天有眼,这些乱臣贼子,迟早会遭报应的!”
“嗯,侄女知道了,世伯,我还有一事相求,请问您可知道我二哥一家都葬在哪里了吗?”
“阿葭,传言你二哥从沙丘宫回来之后,一直囚禁在他上卿府中,直至新皇登基之后才传出他的死讯,至于他何时身故的,死后埋葬在哪里,我也曾找人问过,结果无人知晓,大概除了赵高一党不会有别人知道了!你也莫急,你既然回来了,我自会找机会探听的。”
“侄女多谢世伯了,既然如此,阿葭就不叨扰了,烦请世伯开了药方,我这就回去。”
“也好,你侄儿在家生病,我也不留你了,以后若再有事,到这前堂只说是蒙山县我的本家侄女即可,自会有人带你进来见我。”
我和蒙葭谢过了郭太医,告辞出来抓了草药,径直出城回去,归途之中,蒙葭对我说起了郭太医的来历,原来这老人是宫中首席御医,那医馆中的医师都是他的徒弟子侄,郭太医不进宫时便在医馆坐诊,只是除了达官显贵或者疑难重症,轻易不会接诊,老人和蒙葭的父亲蒙武本是同乡,自幼相交,关系莫逆,上将军兄弟对他都以师礼相待,是以两家过从甚密。太医这个官职其实并没有什么实权,但朝中百官却都要巴结奉承,毕竟人食五谷,都要生病,交好一位名医可是百利无一害的事情,因此郭太医在咸阳官场结交甚广,很是有些名望。
郭太医神医圣手,果然药到病除,蒙原只服了两天药,风寒就好了,只是听郑方说起咸阳繁华,少年心性,总缠着蒙葭想去咸阳游玩,蒙葭因为找不到蒙毅将军尸骨本就烦闷,也不理他,这天蒙原又来缠她,蒙葭怒道:
“咸阳咸阳,咸阳是你去的吗,咸阳天天在杀人,砍头剁脚的你想去看吗?成日里就知道玩儿,从明天开始,叫子焰教你习武,咱蒙家世代将门,可不能出来个书呆子!”
蒙原见姑姑生气,顿时不敢言语,缩手缩脚的躲到了一边。。。。。。
自那日起,蒙原便开始和我学习武艺弓箭,这孩子天资聪颖,倒也进展不慢,冬日闲暇,郑方偶尔也来陪着蒙原一起练习,郑方农家出身,有些力气,对弓箭一门却很有天赋,时而让我想起死去的四哥雷展,严冬时节,有时遇到大雪,我便和蒙葭带着两个少年,牵了獒犬去山间野地射猎些野兔山鸡,日子倒也过得挺快。
转眼到了年关,我和蒙葭商议,再去咸阳走一遭,置办些年货吃食,再买些布料给仆役从人们做些新衣服,蒙原听说要去咸阳,欢喜的眉开眼笑,忙去禀告了上将军夫人。
第二天清早,郑方早早安排好了车马,叫了蒙原等在车前,蒙葭素来喜欢兔儿,也把她带上了车,马车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咸阳西门,庆幸今天没有遇到杀人行刑的场面,只是年关将至,城里车马人流拥挤不堪,我便把马车安置在了城外,叫郑方留下看守,抱着兔儿紧随蒙葭姑侄进了城,咸阳城里车水马龙,人群川流不息,那些商铺摊贩们不住的上前招揽生意,当真是门庭若市,我们买了些酒肉菜蔬,糖果花生之类的吃食,因为东西太多,便又买了一条扁担和两个箩筐,我挑了扁担,一端放了购买的物品,却把兔儿放在了另外一端,又去布庄挑选绸缎布匹,只是看了几家都不满意,蒙葭抱怨道:
“本想着买些红色绸缎,给兔儿做身新衣服,红头绳,却忘了皇帝驾崩,国丧三年,不让穿红挂彩,只能买些宝蓝色的绸缎凑合啦!”
蒙原却接口说道:“嗯,在家时我母亲时常说起,要不是国丧期间,明年就该安排姑姑和子焰将军成亲了。”
“呸!竟是胡说道,谁要和他成亲。”却见蒙葭已然羞红了脸庞!
我不禁暗笑,忽听身后有人高声说道:
“我只道兄弟是夫妻同来的,却原来尚未成婚啊,哈哈哈哈!”
我听着声音熟悉,猛然回头观看,只见那人身着青布长袍,长眉细目,三绺长须,竟然是上将军的随从苏亭,我不禁又惊又喜:
“苏先生,你怎么也到了这里?”
“我远远看着像是你子焰兄弟,便跟随在你们身后,只是你们遮掩的严密,看不清面貌,所以不敢相认,方才听小公子提到你的名字,这才确定是你们来了!”
原来正值严冬,我们几个人都戴了大大的皮帽,半遮着脸,除非到了身前仔细观看,否则很难辨认。
我赶忙介绍了蒙葭给苏亭认识,苏亭上前施礼,蒙原和苏亭却是早就熟悉,各自问候,徒遇故人,众人欢喜不禁,蒙葭也无心再去挑选布料,草草买了些布匹绸缎,便出城返回了城西农庄。
苏亭本是上将军的贴身随从,府中无人不识,管家阿秋叔等人见苏先生来了,也都大喜过望,当即去给我们安排酒菜饭食,苏亭先去拜见了上将军夫人,随后和我们聚在一室,谈起了沙丘分别后各自的经历。
我把沙丘一别后的经历一一细说给了苏亭,谈及上将军等人身故,苏亭放声痛哭,我和蒙葭也不禁落泪,问及苏亭怎么也到了咸阳,苏亭说道:
“那天在沙丘分别之后,我星夜赶到了代郡,我在代郡有几个相识的朋友,找到他们四处打探,也没有探听到蒙毅将军的消息,我想要回上郡去见上将军,又觉得空跑了一遭,一事无成,实在是不甘心,后来听说皇帝车驾回了咸阳,我便也赶回了咸阳,想要寻找你们,只是探寻了多日也没有踪迹,却听说蒙毅将军被囚禁在上卿府中,我便留在了咸阳,一面找寻你们,一面探听些蒙毅将军的消息,后来二世皇帝继位登基,又过了许多天,才传出长公子和上将军兄弟已经身死的消息,我心灰意冷,也懒得再回上郡,便在咸阳留了下来!这几天正打算年后回故籍中山呢,偏巧今天遇到了你们,若非今日偶遇,再想见面就不知何年何月了!”
说话间,仆从端上了酒饭,几人边吃边聊,尽是谈些前尘往事,自此以后,苏亭便住了下来,直至过了新年,才来辞行,说是要回故籍中山,在老家开间医馆,了却余生,我和蒙葭苦留不住,只好送他离开了农庄!
具五刑是中国古代秦汉时一种残酷的处死方法,《汉·书·刑法志》曰:“当夷三族者,皆先黥、劓,斩左右趾,笞杀之,枭其首,菹其骨肉于市。其诽谤诅詈者,又先断舌,故谓之具五刑。”即对被判处夷三族罪者,先施之墨劓之刑,又斩左右趾,再以笞杖杀之,然后割下首级并悬之于木,最后将尸体剁成肉酱!
白话文意思:先在脸上刺字,然后割鼻子,再砍掉左右脚,接着用鞭杖或竹板活活打死,把头割下来悬挂在木杆上示众,再将其尸骨捣烂,最后在市场上卖掉其肉供食用。有诽谤辱骂行为者先把舌头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