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州府安静了没几天的日子,这马行街又喧闹起来,王家喜添一子的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这时那些个说闲话的人才反应过来这十天的闭门谢客,原是那王家三儿媳赵芝分娩啊。不过熟悉王家的人就纳了闷,这王福媳妇分明年十三的时候还去街上和王福打闹呢,一点也没个快要临盆的模样啊。怎么这大胖小子就生下了啊?但众人心疑归心里疑惑,可是没人敢明面上说出来,惹恼了王福那家伙也不是可以善了的啊。于是大家伙街头巷尾喧闹了回,商定了个肯定的结果:那王福那个臭不要脸的,在外面搞大了女人肚子,那女人生下孩子了以后,带着孩子来王家要钱来的。可怜那赵芝忍气吞声认下这私生子。闻言的庐州府妇女掩面垂泪,纷纷为这赵芝鸣不平。好歹她赵家也是凤阳最大的富商,为那混蛋男人受了这麽大的委屈。
“话说这王家老幺,吃喝嫖赌是样样都沾!”说书先生一拍抚尺“可怜那赵家独女嫁给了这样败类!这王家满门勋贵倒是徒惹哀尘,那日被王福搞大了肚子的女人到了王家门口!嚎啕了一日,天作大雨。逼得王家大老爷无奈将人请了进去。逼得自家好儿媳纳了那女人的儿子,又给了那女人千两白银。这女人原是那澜风街的风月女……”
“放你妈的狗屁!”那说书的摊子被说话的男人掀翻在地,那男人指着说书先生说“这他妈的还是庐州呢!”
那说书先生吓得跪在地上,嘴里念着:“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慌乱着抱着头,蜷坐在墙角。
那男人冷哼了声,捡起地上散落的抚尺。放在手上颠了颠,转身走了出去。那说书人看男人打算走远了,赶忙趴在地上捡拾散落的物什。
忽然男人猛地一个回首,手上抚尺便狠狠再在了说书先生的脑袋上,血浆迸裂,吓得四面围观的看客,捂住嘴强撑着不吐出来,小孩更是被吓到失声湿裤。
男人擦了擦溅到衣角上的血,扔下擦血的帕子,冷声和街上那架驷车上的御者“回去告诉你家老爷,这庐州府的事不劳王老爷挂心。小丞就能做好。”
说罢,那马车一刻不停的朝城北疾驰而去。男人看着车子走远了,晃悠悠的朝着街边那个卖酒的小店走去。
一刻后,这才听得街上哭声,吵闹声,呕吐声,打骂声不绝。
王家老宅
那架车到了王家正面口停了下来,那御者下了车,搬起一旁放置的下车凳放在地上。车上那帘子稍稍一动,从车上下来个老年男人。那人着这一身褐色长衫,肩上披着件北境才买得到的虎皮披肩,头上戴着副玉冠用以束发,腰间别着玉质带钩坠着一方篆刻小章与流苏璎珞。那男子对着御者使了个眼神,从车上下来后,便朝着大门走去。王家大门除了大事以外基本都是洞开的,一方面是便于王家人出进,一方面是利于那些来往王家的客人进出。这男人却是极其的熟悉王家结构,径直朝着大堂走去。只见得那王福和赵芝夫妻两个坐在堂前的太师椅上,赵芝抱着王祥在逗其玩笑。
“老爷,事情庐州府尹办的很好。”那男人一入大堂,低头对着王福说到。
王福看着媳妇怀里的王祥,笑了笑“张叔,快坐吧。你在我们王家都比我久了。这赵胥倒是下得去手啊。庐州父母官当街杀人,末了还点点我们王家。张叔,你怎么看那小子啊。”
“做刀倒是一把快刀,可这柄姓朱还是姓王那就不好说了。”
王福闻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这刀够快就行,杀得了人姓什么重要吗?人死了也就信个鬼罢了”
这位张叔,也就是之前王吉提到的那位老张头。王家大管家原名张锡成,是王老太爷任职平章政事时候在大名府救下来的弃子,王芹芮捡回家里以后便像孩子般养他,起名跟在了王锡平锡长两兄弟之后。甚至派他做了王锡平的亲卫在万全都司呆了二十三年。王锡平把他当兄弟,既是兄弟更是过命战友的关系,所以现在张大管家在王家几乎属于一人下的尊贵地位,小辈见了他都要喊声张叔。至于王吉,王吉小时候最喜欢到马房玩,偏偏遇上了张锡成,那时候的王吉一位张锡成是马夫便趾高气扬的对着张锡成喊了句老头。张锡成也不恼,偏偏就喜欢王福这个长子,便就随着这小崽子瞎喊。
张锡成顿了顿,“老爷,这事要不要和般如小姐说说,走那路子总归是方便些。这赵胥说到底是朱横手里的棋。”
王福摆摆手,从椅子上起身:“这棋白的下的了,黑的也一样下。这庐州府还翻不了天。般如那路子等过段时间吧。”
张锡成抬起头看着赵芝怀里的孩子,不动色地说:“我接到开封的线报,齐家雏凤过段时间该到庐州了。”
王福背着手没说话,安静望着庭前水塘里游动的一尾黑鲤。堂里一直没说话的赵芝没停下逗弄王祥的芊手,冷言:“齐凤月,她要来庐州,她不想走了?”
闻言王福这才嗤笑一声:“夫人言重了,哈哈,这凤要择梧桐,那我们就替她栽点树吧!”
那一旁喝茶的张锡成也笑了起来。
这王府倒是热闹起来了。